做工粗糙地椅子和两件挂在帐篷上的“装饰品”。而这两件“装饰品”看起来也同样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 ̄那是两块刻着红色大字的木板,一张面写着“怠工也是**革命!”,而另一张上则写着“没有布尔什维克人攻克不了的堡垒!”
不过即便如此,帐篷里还是有几件东西吸引了楚思南的目光,这东西当然不会是那注明标语的木牌,想当初在秘密监狱里坐牢的时候,他所看过的标语可比这里的精彩多了。真正吸引楚思南注意的,是那张木床上摆放的一大沓稿纸,他很好奇,这个帐篷里住的究竟是什么人,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有心情著书立说?
随手将门帘撩到帐篷顶上,楚思南迈步走进帐篷,直接走到了床边,信手取过一两张零散在旁边的稿纸,放到面前看了一眼。稿纸上的内容相当凌乱,有数据也有简图,这些东西楚思南都看不懂,他大其概的揣测,这可能和气象或者是水利有关。
“索金奇科同志,这里住的人是谁?干什么的?”楚思南将手中的稿纸放回原处,然后转身对跟在身后的索金奇科说道。
“哦,我看看,”索金奇科扭身将那门帘从帐篷上翻下来,然后在那上面看了看之后说道,“啊,是考尔涅夫,水利专家,原来在水利部工作的。”
“噢,水利专家?”楚思南眨了眨眼睛,他感觉考尔涅夫这个名字很熟,他以前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只是这仓促间想不起来了。
“水利专家也关在这里,他犯了什么错误?**革命?叛国?还是给德国人充当了间谍?”楚思南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一连串的问道。
“我也不清楚,”索金奇科耸耸肩说道,“您知道的,像这种地方,我也并不能时常进来,就算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不得不来的时候,也会有安全委员会的人在旁边监视,和这些政治犯闲谈是不被允许的,像今天这样的情况,绝对是破了天荒了,所以,他们的情况我也不了解。”
“那这些人被关了多久了?”楚思南知道索金奇科说的是实话,因此他转口问道。
“不尽相同,有的人是几年前就被关进来了,而又一批则是几个月甚至是这个月前才被送来的。”索金奇科回答道,“有人陆续被释放,也有人陆续被押进来劳动改造,这里的情况也不是那么稳定的。”
“那关在这里地大都是什么人?”楚思南继续问道,这个问题他还是第一次提出来。在之前,他都没想问过,不过如今情况不同了。卡冈诺维奇曾是斯大林的亲信,苏联政府的高级官员,他作为政治犯被关押在这里,还有情可原,可是像卡莫夫、考尔涅夫这样的专家、学者,也被关到了这里,这是为什么?他们总不会是也参与政治角逐了吧?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些人我还是认识的。”索金奇科想了想说道,“像科罗廖夫、齐奥尔科夫斯基、迪托夫、卡皮查等等。这些人可都是名人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关到这里。”
在索金奇科所说的四个人名中。楚思南就知道一个,这个人就是科罗廖夫 ̄ ̄后世鼎鼎大名的“苏联运载火箭之父”、苏联第一枚洲际弹道导弹的设计者、世界第一艘载人航天飞船“东方1号”的主要设计者等等等等,他的名号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楚思南不知道地那三个人,同样也不是什么小角色:齐奥尔科夫斯基,科罗廖夫的主要协助人,他虽然没有取得过那么多地显著成就,但他却是人类宇航史的理论奠基人。火箭飞行理论、液体燃料火箭地结构理论、多级火箭的结构理论等等。这些对弹道导弹、宇航史来说不可或缺的理论,都是由他率先提出并加以论证的。迪托夫,一名农业专家,说实话,楚思南不知道他的名字多少应该感到惭愧,国内新疆地区玛纳斯河流域的建设兵团棉花产地。就是在他的亲身指导下建立起来地。这位务实的农业专家,在新中国建立之初,用自己过硬的专业知识。打破了国际上关于新疆地区无法种植棉花的论断。至于皮卡查,那似乎不用说了,世界知名的物理学专家,低温物理学界的开拓者,诺贝尔奖获得者,超流现象地发现者之一。
幸好楚思南对后面三人不了解,否则的话,他还不知道要惊讶成什么样子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有了无边的感慨。人才,尤其是像科罗廖夫他们这样地精专、高素质人才,那对一个国家来说,就是无比宝贵的财富,是千金不易的瑰宝。美国人为了揽住人才,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利引****、恐吓威胁等等手段,没有他们用不到的,可是意识形态高上一筹的苏联又在干什么?把这些人才投进了集中营,让他们干体力活。这难道不是浪费?不,这已经不能用浪费来形容了,这是犯罪,是**裸的犯罪,是对整个国家、整个人类的犯罪。
楚思南暗下决心,他一定要把这里的事情搞清楚,至少,那些百年难遇的人才,一定要解放出去,干体力活不是他们的强项,无端浪费他们的聪明才智更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走,我们到别处看看。”楚思南沉着脸转过身来,对身后索金奇科说了一声,然后便自顾自的朝外走去。
随着楚思南的步伐在警戒区中的延伸,索金奇科发现了问题,他敏感的认识到,这位身份高贵的将军似乎并不仅仅是要来找卡冈诺维奇那么简单。他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挨个走过去,每个帐篷都要进去看看,尤其是那些标注在门帘后面的人名,他更是一个都不曾放过。索金奇科感觉,楚思南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只是借着找卡冈诺维奇的幌子,来寻找另外一个或者是几个人。
整个警戒区里,设置了数百个帐篷,这就是说在这里安置了数百个政治犯以及他们的家庭。楚思南身穿中将制式军服,在这个地方留连不返,还在一座座帐篷间往来穿梭,自然是引起了那些未去上工的妇女、儿童的恐慌。因此,当他从最后一个帐篷里出来的时候,几乎已经要被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给淹没了。
不过此时的楚思南,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事情了,他在巡视过程中,早就被那一个个早已熟知的名字给砸懵了。能够让他熟悉的人,自然是在苏联军界有着一定名望的人,只不过这里没有什么将帅,有的统统都是所谓的高级知识分子,武器研究精英。可是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是了,充其量就是一群每天吃不饱穿不暖住不踏实地苦力,而且还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苦力。
楚思南猜测,如果让德国、美国那些西方国家了解到了这里的情况,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鲜血狂呕,继而或额手相庆,或四处活动以便从中捞些实惠。
“将军,你转累了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跟随着楚思南从最后一个帐篷里出来。索金奇科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您要找谁。交给我去办理就好了。”
楚思南面色沉重的摇摇头,继而叹息一声说道:“索金奇科同志,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些什么吗?”
索金奇科愕然摇头,他哪里会知道楚思南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啊,这里对于某些人来说,或许仅仅是一个关押着别有用心的政治犯的集中营,而对于我们整个国家来说。这里却是一个悲剧的所在,”楚思南看了他一眼,然后语气淡然地说道,“这是人才的墓地啊,是进步的坟茔,如果不早一天把它破除了。那终有一日,它会把咱们整个国家都埋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