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宜没有流泪,因为她不敢哭,要是若白看见了她红肿的眼皮,会不会心疼自责到不行?
她想安安静静地等若白出来。
方婷宜突然想到,之前她在手术室里面做手术的时候,若白是什么样子,他在做什么,他在想什么。
那个时候,他喜欢上自己了吗?
觉得害怕吗?
觉得心慌吗?
觉得茫然无措吗?
如果有的话,会比她的心情多那么一点点吗?
婷宜觉得很庆幸,今天在外面的人是她,在里面的人是他。
如果位置颠倒过来,她一定,会很心疼若白的心疼。
她终于能够明白若白为什么一定要她退出元武道,因为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受伤而无能为力,那是很悲哀的情绪。
她想起曾经见到过很多次父亲的悲哀:默然吸着烟,一根又一根;独自捧着妈妈的照片轻轻抚摸,却也不肯抬头看看肖似妻子的女儿;也会和很多漂亮的女人逢场作戏,但是在下一秒突然翻脸……
她再也不会冒险做下伤害她自己的事了。
而若白在此之后,也不会冒险去做能够伤害他的事。
比赛前的话,依然在脑海中回响。
方婷宜是顾若白最大的梦想。
其实也可以反过来说,顾若白是方婷宜最大的梦想。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这么离不开一个人。
离开妈妈的那五年,她这么过来了。
可是离开若白的时候,她觉得她过不去。
所以这样漫长的手术时间里,她一直想着若白。
眼前是他的身影。
耳边是他的声音。
鼻尖是他的味道。
嘴边是他的气息。
只有处在有他的世界,她才觉得,她是安心的。
方婷宜,你要坚强,她这么告诉自己。不能太懦弱,不能太软弱,你的懦弱和软弱可以让若白看到,但是在他不在的时候,你必须还是那个坚韧到无坚不摧的方婷宜。
若白你瞧,我很坚强。
黎蓝看着婷宜那样安静的姿态,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转而面向对面的人。
“那你呢?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不好吗?”
黎蓝她拉起他的手,“你的平静,也是反常的平静吧。”
方廷皓垂眸看她,寻到她眼下淡淡的乌青,有些心疼地拿指腹微微轻触,“我怎么就成了反常的平静?”
“你别骗我了。”黎蓝戳穿他,“刚才签字的时候你的手都在抖。之前初原师兄问你行不行的时候,你信誓旦旦地说‘可以’。逞什么强啊,还不如交换一下任务,你留在昌海处理曲师叔的事,让初原师兄过来这边。”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我紧张也正常。”廷皓笑道。
黎蓝继续道:“行了,你害怕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不会吗?”
“不会。”
方廷皓看着女孩清澈的黑眸,像是装进了一片蔚蓝色的天空,他在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眉头紧锁的脸。俯下身抱住她,轻轻在她耳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