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叔虽气急败坏,但看着我时,那表情也并不是无计可施,总感觉他会拿什么更高段的手法来治我。
有快半个月都没有见到二哥了,他被八皇叔一伙故意排挤,他索性连早朝也不来上了。我想出宫,我想宣他进宫,可是没有任何名目。
流秋说,二哥的王府最近每晚都有女人进出。
每听一回,我的心就要灰几分。
虽知道一旦成为皇帝,我跟他就彻底完了。
不光是帝位的束缚,而是,我这个皇帝,不像父皇那样能做得风生水起,我只能按照别人的意思,规行矩步。
我忽然不明白了这世上的情情爱爱。
明明前一刻爱我刻骨,下一刻就能去拥抱别的人……
我接受不了。
那个人是我的二哥,我更加接受不了。
我在这边厢,苦苦忍受他们的催情药的折磨,甚至不惜自残身体。二哥却……
我甚至怀疑起我是不是错付了心声,可我没有觉得后悔过,哪怕我们之间梗着天堑一样的血缘。
见不到他,我时常去西园,去永园。最近才发觉,永园与西园,以及附近的园子,都种满了各色鲜花,都是能食用的鲜花及果子,四季都有得开有得结。
那时,二哥不能明着帮我,就私下里用这样的方式……
那些个老宫人,有的已经去了,有的还在,缩在这个皇宫最僻冷的角落,不为人知地枯荣。
有位宫人,头一天我去永园时,她坐在那边,靠着一颗树,不住地喊道:“娘……娘……”
第二天再去时,她已经去了,靠在树上,脸上带着浅笑。
她去了,都没有人发现。
一如我幼时在冷宫常常见到的死状。
我捂住嘴,胸口有些闷。
逃一样地出了永园。
她在将死之时,还可以呼喊着她的娘亲。
我忽然想起,假若哪天我将死之时,我能呼喊着谁呢?我连真正的娘亲都没有过,如今身为傀儡,身边没有一个熟识的人。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至少我有父皇,有,二哥……
现在每晚躺在宽大的龙床上,惊醒起来时,总是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活在哪一重空间。
这日走在御花园,听见假山后面有小宫女闲聊说话的声音。
一个人道:“薄王真的好英俊哦,前日我领命出宫采买,看见他同一位姑娘共乘一轿,想是准备去游湖散暑,那姑娘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千金,好大的排场,打扮得华贵艳丽……怕是哪国的公主也说不定……”
另一个道:“对啊对啊,我也听说了,据说下京接壤的陈国公主与郑国公主早些年也是极其仰慕薄王,啊,还有北疆的公主……”
“以前,传说薄王不近女色,那些个公主只能相思暗害。可如今,薄王不知道怎么突然想通了似的,一下子风流了起来,那几位公主正在争执不休呢,啊,对了,还有先前与薄王和离的两位妻室,也开始争夺起来,不知道倒底谁更有机会呢?”
“难办啊,个个都那么美,薄王真是艳福无边啊……要是我没有进宫……”
“你啊,不知羞,我们这些进了宫的,就等着老死宫中了,别的梦啊,都不要再做了。”
“哎,上天真不公平,凭什么把那么多的好,都给了薄王呢。哦,还有,以前的景王也是……”
“唉,我问你啊,中秋那天,你有没有出宫的机会?要是有,可不可以……和我换一下?”
“有啊,那天要出去买丝。你想出去做什么?”
“听说那几个公主约定好了,要比试,谁输了谁退出,赢的那一个,薄王会娶她,这个,薄王自己也答应了的。”
“啊?真的?那我不和你换了,我也要去看热闹。”
“你!真没义气……”
“我……”
我的折扇被我捏得断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