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程宇好似看出了他的不安,“至少床上的事儿陈元白还要不顾脸面开口问,说明协会就算在监视你我,眼睛也没盯到你家里,不然你那个叫声……哪怕监视的人在楼上楼下,也能听清吧?”
“你少说两句会死吗?”洛凡老脸一红,身子不由得往下沉,半张脸都浸在水面以下。
监视到别人床上,甚至还想了解次数、时长的,真的不是变态吗?洛凡正想着,眼前忽然压来一片黑暗。
程宇仿佛受惊的猛兽,忽然冲进池子,瞬时已经迈到洛凡身前,俯身,将洛凡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
“你没事儿吧?”洛凡被吓到了。
然而眼前的人显然更惊恐,程宇穿着衣服跳进来,此刻全身湿透了,抱着洛凡的手微有颤抖,只恍然一瞬,随即把洛凡紧拥在怀里。
“我以为你要沉下去了。”程宇低声说,潮湿的头发还在洛凡耳鬓间厮磨。
“我怎么会沉下去呢?这池子很浅,不会,不会……”洛凡眼眶发酸,想起抱着自己慌慌张张的男人可能是个神,抑或流着神血,洛凡心里又说不出的满足。
“你不会怕水吧?”洛凡脱口而出,不过玩笑。
却见程宇神色微滞,面露窘然,霎时陷入不想撒谎但也不会承认的尴尬里。
洛凡痴笑着搂着他脖颈,有些粗暴地吻他。
哪有龙会怕水呢?他可能亲了个假龙,洛凡想。
这几天,洛凡几乎是住在酒店的。
那套老破小还得住,洛凡借着换床的由头,索性就把家里的软装都换一遍。
只有两个人的私密空间里,洛凡极尽克制,食髓知味的程宇仿佛随时都会按住他来一发,但洛凡只要说不,程宇就会停手。
很多个早上,洛凡迷迷糊糊地想穿衣服,裤子就忽然飞到他脸上,他恨不得一脚把程宇踹到隔壁。
有时,他心里想着喝水,桌上还剩半杯温水的陶瓷杯就会迅速响应他的需求,飞速砸脸。
生活还是那么糟糕。
但也不是很糟糕,至少……洛凡脱贫了。
他从前没想过这行如此暴利,虽然提着脑袋干活,但一次就能入账七位数。洛凡曾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之前怂得委托书都不敢签的是谁啊?”程宇不止一次这么打趣他。
洛凡不反驳,他错了,他要对金钱低头。
他是怂,可有程宇在,洛凡就莫名安心。不管程宇是个啥,总比自己牛逼,洛凡想。
夏潮几乎每天都会给洛凡发几个新委托,价格从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但洛凡只要不缺钱,他就完全不想干活。
于洛凡而言,新委托更像是一种暗号,夏潮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洛凡,他还活着。
洛凡反倒更担心王侃了。
快一周的时间,王侃音信全无,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若十一长假后再没有王侃的消息,洛凡便打算去公安局给这老东西报失踪。
白天,洛凡会带着程宇到处闲逛。
曾经失恋时,洛凡常独坐在松花江边的九站公园发呆,如今再去,程宇会默默坐在他身侧,阳光里悄悄按住洛凡微冷的手,随即转头对着他笑得合不拢嘴。
秋日的暖阳映得眼前人面容模糊,轻风里,头顶的山毛榉叶子哗啦啦地响,好似不太久远的,某个午后的零碎片段流淌着穿过程宇深邃的回忆。
他曾就这样和洛凡静静坐在江边公园的长椅上。
那时,十几年前的洛凡稚嫩里带着一丝不服输的倔强,程宇喜欢伏在洛凡身边,仰头看他簇在一块儿的双眉,多少次,程宇伸出手点上洛凡眉梢,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那时,他也会不怀好意地捏住洛凡鼻子,弄乱洛凡细软的头发,尽管他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他不记得那天洛凡看的什么书,书上的字,程宇总读不通顺,他还无法适应现代从左往右看书的阅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