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一字一顿地道,“愿赌服输。”
有些事,他输得起,哪怕困难重重,也可以重头再来,但有些事,他输不起。
贰佰伍拾捌 最好的结果
阮素臣一动不动地望着邵九,这一刻,他心中的震撼犹如绝提的洪水,喷涌而出,他咬着唇,良久良久,一字一顿地道:“好,我们去见她,立刻。”
时间容不得任何耽搁,只是或许连阮素臣自己也未留意到,第一次,他用了“我们”这两个字,虽则只是两个看似不经意的词眼,却仿佛在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正微妙的转变。
邵九微微一笑,转身走出屋去,走了一步,他顿了顿,道:“对了,我还想问你要一个人。”
阮素臣脚下一顿,下意识地有些警惕:“谁?”
“你无需如此紧张,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叫招娣的丫鬟,她应该在这里吧?”邵九笑一笑,“倘若有她在身边,应该会好些吧。”
阮素臣愣了愣,才明白过来,邵九话中的意思,接下去的日子,有招娣在宝龄身边,宝龄也许会安心些。他心头涌动起一股复杂的感觉,一直以来,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推测,邵九只是将宝龄当做一枚棋子,有用时自然很好,无用时便弃之一边,然而,今日,他突然发现很多事都似乎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除了心头的震动,另有一种强大的不安,将他笼罩。
宝龄对他无情,他并不是不知道,之前纵然难以置信,但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真的再无一丝眷恋。
那种无情,并非绝情寡义,倘若他愿意,他也相信,他们可以如同朋友那般相处,只是,再无男女之情。虽不如绝情寡义,却更叫他难受。
然而,在这之前,他虽失落,心痛,心中却还怀着一丝小小的希冀,因为他知道,邵九是怎样的人,纵然宝龄付出一切,邵九亦不会又所动容,故此,就算是卑鄙,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便是希望有一日,她对邵九完全死心,能渐渐地接受自己。
然而此刻,似乎有什么变了。
方才邵九给他的震动还未平复,此刻他又想起那一日,宝龄为了救邵九,而付出的一切,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感到绝望。
他竟没有发现,他从没有发现,这两个竟是那个地默契,甚至是站在生死边缘,或即将失去一切的时候。
他原以为那是宝龄单方面的付出,如同他之于宝龄,但,原来错了,竟是不是如此。
他望着邵九,心中又是迷惑,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难以呼吸,终是道:“邵九,你对她究竟。。。”
当初他放手,是因为他不了解邵九,纵然知道他是帮会之人,但只要能给宝龄幸福,他甘愿放手,当他开始怀疑邵九道证实邵九别有用心时,便决定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宝龄再受到一点伤害,然而这个时候,他却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之前阮素臣的所有问题,邵九均回答的极为从容不迫,只有此刻,他仿佛有一瞬间微微地走神,随即,慢慢地笑了,他的笑容有一丝恍惚,却是温柔无比,如同月光静静地洒下来:“我说过,既然选择了公平,纵然再无可能,我亦不会后悔,同样,我决定的事,我想要的,也绝不会放弃。”
如同他此刻在离胜利的巅峰只有一步之遥之际,绝然地放手,并非放弃,而是有所抉择一般,既然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不再闪避,那么,那个人,他也绝不会放弃。
这句话看起来不是答案,却是最好的答案。
阮素臣十指慢慢地卷缩起来,这一刻,他感受到了面前的少年那股独有的强大的压力,他说话时分明那么温柔,那种从容镇定的气流,却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执着,是他难以企及的。下一秒,却见邵九仿佛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对了,你给我吃的药,是何时发作?”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如同问一件极普遍之事。阮素臣沉默片刻,道:“要根据药量而定,我给你的药。。。大约要五天之后。。。”
他虽这么做,但他到底不是一个毒辣,工于心计之人,做不到最狠,所以,在用量上,让裘沛减轻了许多。
“你的确不适合算计人。”邵九仿佛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却是笑了,接着喃喃一句。“还有五天时间,足够了。。。”邵九秀丽的眉头舒展开来,“谢了,那么,走吧。”
阮素臣愕然地杵在原地,他说“谢了。”
他居然谢他?他说话时,少有的真诚,阮素臣不觉愣住:“他谢的是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骆氏重新又跪倒在佛堂的观世音佛龛前,她的自首是虔诚而静谧的,眼底的波澜却仿佛要流泻而出,只因方才所发生的事,是在出乎她的预料之外。
这几日,她只有靠吃药才能安睡纵然如此,睡的极短,总在半夜时分惊醒。她所最不想面对的事终究是要来了。纵然她用尽了一切办法,却还是无法阻止那一切的发生。
这几十年来,骆氏是矛盾的。一方面,她是那么盼望阮家皇朝的覆灭,这片天下重新回到被北地人所夺回,亦能让她这么多年愧疚的心能够平静一些,而另一方面,她却不希望那些风波会殃及道自己的儿子身上。
顾家人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