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子捷派去的人几乎将华夏找了个遍,别说是在他控制下的北地一无所获,就连江南,他亦派人仔细的搜查过,包括青莲会在苏州与各地的几个分会,包括邵九常去的地方,甚至包括暂时落脚的莫园都找不到一点音讯。甚至莫园此刻已住上了别的人,想来是转卖了出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平野的神情便越来越凝重。而宝龄,当刚得到消息时,她的心也是缓慢的沉了下去。
不在北地,不是青莲会,甚至更不是莫园。还有别的什么地方?
其实她也知道,倘若邵九有意不想让人找到,凭他的手段,根本无需回到那些原来的住处,然而,如果是那样,她便更加没有头绪了。
她将这些想法告诉平野,平野盯着她,忽然摇摇头,神色异常的沉重:“你不明白,纵然之前要随便找个栖身之处对于公子来说再简单不过然而现在……”
“现在怎么样?”难道现在邵九无法自由行动了?还是,是别的什么意思?
宝龄急切的盯着平野,却见平野仿佛生生的将话咽了下去,只匆匆说了一句:“你别管,我会再去派人去找,哪怕将整个华夏翻过来,也要找到公子!”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宝龄所说的事,平野如何想不到?
邵九之前也常会有单独行动的时候,甚至长达几个月,倘若是从前,平野并不会担心,然而现在……平野明明知道邵九恐怕已无法控制周围的一切。
再强大的人,若是没有了意识,等同于死去一般,如何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然而,这一切,他无法对宝龄直说,之前他告诉宝龄那一场战争的情况,已是违背了邵九的嘱咐,当时他实在是心中郁结与不甘,而宝龄彼时的神情又那么迫切与真诚,所以他才禁不住说了出来。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邵九究竟付出了多少,除了江山,除了十几年的苦心经营,邵九付出的又何止那些?
关于那一切,他不能说,何况,此刻纵然说出来,对于局势也无用。之前他满肚子都是火气,恨不得让宝龄全部知道,心生愧疚才好,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无心顾及那些,他只想快点找到邵九。
宝龄愕然的望着一的背影。好几次她向平野询问关于邵九的事,平野都仿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宝龄由此确定,平野还有一些事没有告诉她,譬如,平野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仿佛有什么在心头一闪而过,让她陷入了更深的迷惘,然而心中的一个决定却更为清晰。
宝龄回到屋里,吩咐招娣替她准备几件换洗的衣裳,不用太厚的,也不要太花俏繁复,只要轻便的即可,因为用不着。
招娣一语不发地准备好了一切,纵然她心思单纯,消极亦什么都没说,但从这几日小姐不停地往平野哪里跑,回来之后又恍恍惚惚、满腹心事的模样来看,招娣也知道有些不寻常的事。
只简单的准备了一个包裹,宝龄才舒了口气,对招娣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你安心在这里住着,等我回来就好。”
果然。方才小姐叫她收拾东西,招娣便猜到了,小姐是要出门:“小姐要去哪里?”
“南京。”宝龄目光落在门前那片素白的雪地上,缓缓的道。
去南京,去南京府。这是在平野告诉她,没有任何观鱼邵九的音讯之后,她做的决定。
之前她一直猜测错了,以为赢的人是邵九,阮素臣彻底输了,而此刻,是完全翻转了过来。
倘若之前邵九愿意放过阮素臣叫她惊讶,那么阮素臣放过邵九,任由他安然的退出北地,也并没那么意外了。
只是,虽然阮素臣放过邵九比邵九放过阮素臣叫她更觉得理解,因为阮素臣的确没有邵九那么冷酷无情。心狠手辣,却又仿佛还有许多细微的地方让她觉得困惑。
邵九忽然的退出,阮素臣忽然的获胜,一场剑拔弩张、硝烟弥漫的战争仿佛在无形中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不算有过正面的交战,这样便定下了胜负。
仿佛其中,有什么,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她想起陆离在那间茅屋时,邵九也曾消失了一段时间,她原本自然地以为他是去前线处理事情去了,然而此刻想来,他撤退的那么决绝,不像是突然的变故,更像是……早就有了决定。
即使如此,那段时间,他又做什么去了?
会不会是……南京?
这一切,或许在见到了阮素臣之后,会有一点线索。
所以,几乎没有耽搁,她再次去见平野,简单的说明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