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在下胡大,叨扰了!”他拱着手,朝石初樱打了个躬,腼腆又忐忑地开了口。
石初樱抬头,打量了他一眼,皱了下小眉头,道:“这位大叔有事儿?”
“咳咳,是这样的……在下、在下,想把祖传的玉佩找个相托之人……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咳,在下,实在是急着用钱……”
胡大为难地开了口,不安地搓着手。眼神儿却无意似的扫了摊子上的众人一眼。食客们都闷头吃东西,好像没听到一样,连摊主夫妻也一如平常。
石初樱不屑挂在脸上,瞄着他道,“就大叔你?您都这么穷了,哪能有什么好玉佩?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信呢!”
姑娘,人家江湖人不信也不会这么直白说出来的,这太得罪人了。
不过,显然这位憨厚的胡大叔并不介意,他只略显委屈地垂下头,脚尖搓着地,半晌才说道:“都是我没本事,把家败光了,如今只剩这点祖上的东西了,要不是吃不上饭了,家里还有高堂和幼子,我也……”说着,几乎要哽咽起来。端的感人。
石初樱好似也受了感染,放下勺子道:“那,你拿出来瞧瞧吧!”
那胡大眼里立刻有了神采,当下急切地说道:“在下倒未敢带着身上,不过,我家就在不远,不如您随我去看看?”
石初樱立刻摆摆手,“我娘说了,孤男寡女的不合适。不行,不行!”
说着又低头去数馄饨吃。
胡大微微扫了下四周,朝远处飘了个眼神过去,见到树根下一个身影一闪消失了,才思量着开口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冒昧了。倒是我师兄开了个小杂货铺子就在庙边上,人来人往的,倒是可以在哪看。”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本姑娘就随你去瞅瞅。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一定买哦,你要是硬卖给我,我的宝剑可是见过血的!”石初樱为了显示自己也是个警惕之人,还拍拍腰间的‘碧瑶’剑放了几句狠话。
“哪能啊,瞧您说的,能跟您几个善缘也是好的。”胡大欣喜地搓着手,满脸都是感激。好似真个找到了买主一般。
石初樱起身,往桌子上扔了十几个大钱儿,抬腿往外就走。那摊主媳妇见了喊一声,“姑娘,这还有一碗馄饨没吃呐!”真若是不要了给句话,她倒乐意自己吃,反正付过钱的了。
“不吃了,里头有水粉味儿!”石初樱头也不回跟着胡大走了,还随风送过来一句话。
“这、这可是说的什么话!”摊主媳妇都快要生气了,什么叫水粉味儿?难不成这姑娘是狗鼻子?
摊主媳妇也不过三十几岁,长得也不老性,常年热气熏蒸的,皮子还比一般同龄的女人嫩些。
见她愤愤然地嘟囔着,边上的一个大汉哈哈笑道:“张娘子,我不嫌弃你的水粉味,来来,这碗我买啦!”
他可是瞧见张娘子先前特地到屋子里涂脂抹粉去了,出来的时候脸上那叫一个白!
“就是就是,我看啊,这胭脂纸都要费了半张!”几个熟客跟着瞎起哄。
张娘子一跺脚,真个把那碗水粉味儿的馄饨端给了那大汉,嘴里却不吃亏,“吃吃吃,老娘让你吃,你要是不嫌,赶明个我从脸上刮下一抿子和给你吃!”
那大汉也不是善茬,当即舀了一勺子馄饨填进嘴里,定定地看着张娘子,咂巴咂巴嘴道:“一抿子可不忒小气了些?就娘子您这脸蛋上,至少能刮下一两来,哈哈哈哈哈!”那大汉敞着腿放声大笑起来。
这些个汉子向来荤素不忌的,张娘子哼了一声,扭着身子不理他们了。不过她暗自摸了把脸,她刚才是瞧着人家姑娘一团富贵又俏丽鲜活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坦,所以忍不住涂涂抹抹了一番,倒让这些糙汉子给取笑了去。
算了,看在那碗馄饨收了两次钱的份儿上,张娘子决定就不跟这些粗人计较了。摊主见得多了,只要不过份,他都当耳旁风了。过分的话,他就会敲敲锅沿儿,以示警告。
而此时,胡大也正一脸诚恳地对石初樱说着这事呢,他道:“咳,在下好歹年长几岁,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石初樱眼珠一横,嗯了一声,道:“大叔请说!”
“那在下就直言了。刚才姑娘那碗馄饨其实不用给钱的,一来她做的不干净,二来你也没吃,退了也是可以的。好歹五文钱呢,很不必浪费了。唉,世道艰难,你们现在还不能体会啊!”
其实也不是石初樱真不计较,而是她知道,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真要是计较起来也能行,不过到底不痛快就是了。所以,多数人只要对方不太过分,一般都选择不计较了。不是不敢,而是不值当。毕竟大家来到此地多数是有事要办的,哪个有精神缠这些个。吃个小亏罢了。
出门在外,碰上这么个掏心掏肺的老实人,是不是要十分感动啊?!
石初樱拱拱手谢道:“大叔是为我好,我人生地不熟的,倒是不知还能这样?大叔真是好人呐!”
石初樱毫不吝啬地给他发了张口头上的好人卡。
胡大抄着手,摇摇头,低落地说道:“唉,好人有什么用,又不能顶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