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蝶化身毕竟是个年幼女童,”姜柳严肃地交代宁甘棠,语气格外郑重,“听苏掌门来时一番话,想来林长老沉默寡言,是个不懂照顾人的,那仙蝶身边定然会缺少的那一位引导者,为师希望你能胜任。”
宁甘棠闻言,没有半点犹豫,果断答应了下来。
姜柳同宁甘棠密谈完,便双双回到了各自的房间歇下,彼时苏不卫也医治好了孙权山和金掌门,就草草在房间的坐榻上入定。
前不久还热闹的客栈内久违的一片祥和寂静,白雪在客栈外自顾自地飘舞,裹着飞檐织出了一袭纯白的雪袄。
雪袄之上,亭亭弯月漫步上当空,踩着无形的历阶,踏足碧落之极巅。
倏地,在淡薄的稀疏月色下,窗门隙开了一竖缝隙。
一道飞快奔驰的黑色影子晃眼划过弯月的纯净瞳仁,速度之快,单一闪而过,矫健的影子便窜过了月儿的视线,轻巧落在脚下的屋檐上,三两下,跳入了一处死胡同内。
胡同斜对面,是一家布衣铺子。
黑色影子走至胡同深处,抬手放出黑色的火焰融化了白雪,露出了下方稀碎的骨头。
看着碎得不成样子的白骨,影子忍不住悲恸了片刻,然后他将白骨小心翼翼地取出,再焚烧为一捧白灰,暂时塞进了鹅黄色新衣的口袋中。
事毕,黑色影子一挥手,胡同恢复原样。
弯月的眼眸中再次闪过一道流线,微开的窗门阖上了缝隙。
林暮遇自然醒来之际,明媚的暖光正照得房间通彻明朗,客栈二楼也只剩下他一人堪堪才起。
姜柳在天际泛出鱼肚白时就先行离去,宁甘棠此时则带着林安用过早膳后,在后院玩雪。
他慢条斯理地穿戴好衣裳,缓缓下楼,不想意外与苏不卫、孙权山和金掌门撞上了视线。
他的脚步不由一停,想逃跑,但苏不卫的嘴边随即绽开一抹和善的笑,大有邀请之意,他只得继续走下去,和三位掌门坐在了同一桌。
孙权山与金掌门的目光射来,林暮遇难受到泛起了恶心。
所幸林安在外玩疯了,赶巧此时被宁甘棠提着后领拎进了温暖如春的客栈里。
林暮遇这才松下一口气,无视了对他虎视眈眈的孙权山和金掌门,照常吃起饭来。
他也不知为何,有这个他其实并不在意的小徒弟在,内心莫名地会安心许多。
在宁甘棠教会林安如何使用灵气驱散体内寒气之后,林安就颠颠地跑到了木桌旁,爬到横凳上,挨着林暮遇坐下。
一坐正,她便转着圆溜溜的水润杏眼,故作单纯地在孙权山和金掌门脸上一一看过,为了不暴露她故意的心思,还雨露均沾地看了看苏不卫。
心有余悸的孙权山对上林安坦荡的目光,当即呛了一口饭。
十几颗反叛的饭粒立马从正经八摆的孙掌门嘴里喷到了桌面上,一粒颇为胆大的,直直袭击了坐在孙权山对面的金掌门的眉心。
金掌门的表情霎时僵硬,他眉头一皱,饭粒很快离开眉心,又掉入了他的碗中。
桌上四个大人,除了林暮遇,其余三个的神色都有些情不自禁的尴尬。
宁甘棠觑见这一幕,一阵突突的头疼,她苦涩地冲三位掌门笑笑,就两手插到林安的腋下,强行把不安分的人抱走了。
木桌一圈又变成了三位掌门和林暮遇的组合。
苏不卫挂着礼貌的微笑,给孙权山和金掌门分别递了块干净的帕子,继而在这二位出声前,抢先启唇关怀林暮遇。
“暮遇,可有歇息好了?秘境降临在即,仙门大会将在天机阁召开,这几日各宗门都会在天机阁聚首,你打算何时同我一块动身前去?”
林暮遇抬起了头,目不斜视地看着苏不卫,“大会何时召开?”
“十日后。”
林暮遇垂下头思索了几息,回复道:“宗门内中毒修士的症状我已知晓,但凡间百姓如何,尚不可知,我欲带林安在白虎境停留几日,问诊一番,再启程。”
“需多久?”
“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