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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部分(第1页)

迪安、科尔森和埃利希曼匆促地举行了一次作战会议,讨论他们应该给亨特出些什么点子。据迪安说,埃利希曼提出,应该叫亨特出国去。迪安打了电话,随后又担心起来。他问另外两人,由白宫发出这样的命令,是否得策?“为什么不得策?”埃利希曼答道,“他又不是逃犯。”但是科尔森同意迪安的意见,又打个电话,撤销那个指示。不过亨特反正已决定要逃跑。他把自己的办公桌收拾一空,只留下一个空酒瓶和几片利眠宁,然后飞往加利福尼亚,躲在他的一个朋友家里,一直到他再也顶不住压力出来投案为止。联邦调查局一直在追踪他。他们已经找到了利迪,他因拒绝同他们谈话而引起怀疑。米切尔也就因此把他解雇了,他这样做好像是耍两面派,但是利迪心里当然明白;他对马格鲁德和迪安讲过,他“闯了大祸”,并说:“我是个好兵,永远不会招供的。”还说:“如果有人要在街上枪杀我,我是有思想准备的。”

同时,总统的一些部下却伤透了脑筋,他们要洗刷亨特与自己的关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亨特一直还列在白宫雇员名单上。迪安安排人把行政办公大楼552号房间里亨特的保险柜给清出来。一名助手把柜里的东西交给他:一个黑色公事包和一个纸箱子,纸箱内除别的东西外,还有四个步话机,一个催泪性毒气罐,四副手枪带,伪造的国务院1963年发到越南的电报(这是他试图说服《生活》杂志使它相信这些伪造电文的证据),一个装着五角大楼文件的公文夹,中央情报局搞的埃尔斯伯格简介,以及亨特关于查帕奎迪克岛的报告。迪安看了一眼这堆离奇古怪的东西,倒抽了一口冷气说:“真是一堆破垃圾!”

同时,米切尔在加利福尼亚州匆匆发表了一项声明,想把麦科德的事解释过去,他说麦科德:

『……是一家私营搞保卫工作的机构的老板,几个月前受我们委员会的雇用,协助装置我们的安全系统。据我们了解,他同不少主顾有来往,其中的关系我们并不了解。我们需要着重讲明的是,此人以及其他那几个人的活动既不是为我们干的,也不是经我们同意的。那些报道使我感到震惊。在我们的竞选运动和选举过程中,是没有这类活动的地位的,我们决不会容许或纵容这类活动。』

知道这是说谎的人中,有米切尔的妻子。米切尔星期一回华盛顿时,劝说他的妻子待在洛杉矶,在那里,她后来说,她受到接替鲍德温做她保镖的人的监视,活像一名“政治犯”。据她说,她有一次给合众国际社的记者通电话,说“他们不让我讲话”时,这个保镖把电话线从墙上拉断了,还将她按倒,让另一人个在她屁股上打了一针镇静剂。尽管如此,他们仍无法使马莎·米切尔保持沉默。三天以后,她再次给记者打电话说:“我不能容忍这一切卑鄙事情。”马莎的话可以写条很精彩的消息,但是大多数美国人都不信她的,倒是接受了官方的说法,那就是说,政府对这些卑鄙事情是一无所知的。星期二上午,前广告商、现任理查德·尼克松的新闻秘书罗纳德·齐格勒就提出了官方的说法。他满脸轻蔑的神态,甚至拒绝对米切尔的声明再作任何补充。齐格勒说:“我不打算代表白宫就一件三等窃案发表评论。这不是什么属于政治范围内的事。”可是,《华盛顿邮报》少数几个记者一个劲儿地抓住这件事,齐格勒却又终于代表白宫发表评论了。他说:“我瞧不起《华盛顿邮报》搞的那种新闻报道,那种下等的新闻报道。”米切尔在提到这家报纸的发行人时,对该报的一名记者说:“卡蒂·格雷厄姆看来会让人把她的奶头塞进挤奶器里去的。”

※※※

从某种意义上说,接下去的竞选运动中,尼克松越来越稳操胜券。初期的预测曾表明胜负不分。后来,到了夏末,总统一路领先,最后所有的民意测验都表明他将得到60%左右的选票。从那以后,便谁也远远追不上他了。争取总统连任委员会经费充足的有利条件——它有6000万元,而民主党只有2500万——对选举结果实际并未起什么作用。水门窃听更无关紧要。四年前,他在抗议越南战争的浪潮高涨时当选。此后他便似乎全力去结束战争,而在他这样做时,那里已有大约1。7万个美国人丧了命,但是到1972年初,他已将投入越南的美军从54。95万人裁减到13。9万人;五角大楼的每周伤亡人数表,在他进入白宫时,一般在三百名左右,到1972年9月21日,表上的数字便将是零,而且一直维持在近于零的数字上。尼克松是个政治动物,他自会抓紧时机利用这一点以及出现的其他机会。例如,在佛罗里达州民主党预选中,乔治·华莱士提出这个口号来竞选,“给他们捎个信”,如果佛罗里达州人投他的票,“尼克松总统在30天之内就会想办法制止使用公共汽车接送儿童”。华莱士深知尼克松其人。这位总统没有等30天。那边的选举结果报告刚送来两天,他就要求暂停使用公共汽车。

尼克松的全部本领就是由一位不管过去的经历如何、现在以主张和平与缓和为标榜的被提名的候选人来领导一个统一的党。在共和党内和他争取提名的只有两个对手,比他偏左的加利福尼亚州的保罗·麦克洛斯基和比他更右的俄亥俄州的约翰·阿什布鲁克。他们的作用仅仅是突出了总统独占着共和党内中间派的地位。由于迪塔·比尔德和国际电报电话公司已使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无法在圣地亚哥召开,它便迁到迈阿密海滩来,这时麦克洛斯基带着他仅有的一票来到了。这一票按照新墨西哥州预选法是只能归他的。他希望会在代表大会上得到提名,这样就使一些对尼克松的种族政策和军事政策进行抨击的人有机会在会上发言,但是规章委员会规定,候选人至少得控制三个州的代表才能被提名。第一次投票的最后结果是:尼克松1347票,麦克洛斯基1票。这位孑然一身的新墨西哥人向大会表示抱歉。

这件事的舞台效果令人肃然起敬。总统宣布打算仍把阿格纽的名字保留在候选人名单上,这样就打消了一切犹豫顾虑。党内人人都似乎愿意听从他的吩咐。罗纳德·里根主持大会,纳尔逊·洛克菲勒提名尼克松。大会工作人员知道总统喜欢一切秩序井然,便有意把拥护他的示威的时间限定为整整20分钟,为了驳斥民主党代表年轻的美国的论调,把3000名衣着规矩的青年用租来的大轿车载到了迈阿密海滩。这些青年头发都剪得很短,看来完全属于另一个时代——要使人明白的当然就是这一点。

当然,到那里去的美国青年并不仅是他们这些人。5000多名衣着随便的反战战士也在该城火鸟公园安营扎寨。在民主党开会的那一周内,他们比较安静,但是,共和党人一到,他们就大发作了,1200人因刺破车轮、阻塞交通、砸商店橱窗、在大街上点篝火、阻挠代表参加会议而被捕。共和党人大为高兴。他们好像是在对那些反对他们有条不紊地进行会议的人讲,如果你允许在竞选活动中任意乱来,其结果就必然如此。在其后的竞选运动期间(尼克松本人很少参与,他把大多数的竞选活动交给他的代理人去办,并且从不提及他的对手的名字),共和党发言人自豪地谈到他们的团结一致,反复强调对方是混乱不堪。

他们的话是有道理的。民主党于四年前在芝加哥分裂以来,一直陷于残酷内争。这次总统角逐,不仅唤起他们之间所有的旧怨,而且也造成了无数新仇。在初选的数月内,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想争得该党的提名,他们是马斯基、麦戈文、汉弗莱、乔治·华莱士、尤金·麦卡锡、俄克拉何马州的弗雷德·哈里斯、印第安纳州的万斯·哈特基、华盛顿州的亨利·杰克逊、纽约市的约翰·林赛、洛杉矶市的萨姆·约蒂、阿肯色州的威尔伯·米尔斯、纽约州的雪莉·奇泽姆,还有康涅狄格州的一个年轻的社会工作者爱德华·科尔。这人在一场电视辩论中,拿一只橡皮耗子在一位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女委员面前晃着,把她给吓得灵魂出窍。这次夺魁之争成了一场混战,哈里·杜鲁门曾把预选叫做是“全然瞎胡闹”,他倒是完全说对了。像1964年共和党的斗争一样,民主党的这一场混战把有前途的候选人全都搞垮了,剩下来获得提名的人完全缺乏竞争能力,在大选中无法获胜。事实上,在这场他赢得提名的斗争过程中,已充分表明了他的弱点。

巴里·戈德华特在参加那次时运不济的竞选活动的那一年年初,曾在新罕布什尔州发表演讲,由于他实际上等于提倡要结束社会保险,而使自己失去了获胜的希望。八年以后,几乎是同一天,在1972年的1月13日,乔治·麦戈文对艾奥瓦州艾姆斯的一所大学的听众讲,他赞成从国库里拿出钱来,给每个美国人1000元,并且把遗产继承权限制在每人不得超过50万元。这次演讲在当时并未引起多大注意,因为麦戈文那时还是个次要人物;在数月前一次民意测验中,支持他的仅不过2%。但是后来,那次讲话却一再使他后悔莫及,因为不论是那些认为政府已经过于慷慨大方的人或者梦想有朝一日能中头彩或者发一笔大财的人,都对他不满,而那两种人为数甚多,何止成千上万。

麦戈文所以有实力,一部分原因在于他的组织巧妙地利用他的默默无闻这一点。在新罕布什尔州预选时,他们成功地宣传了这样一种看法:既然马斯基是领头的候选人,而又是从邻州来的,他所得票数只要低于50%,这就意味着他的失败和麦戈文的胜利。这就使得马斯基这位缅因州参议员感到极大的压力,那伪造的所谓“加纳克”的字以及《曼彻斯特联合导报》说他的夫人喜欢讲黄色笑话的无聊的攻击,本来已使人受到很大打击。在这家报纸的办公室外举行的一次电视讲话中,马斯基称该报发行人威廉·洛布是一个“没骨气的胆小鬼”,又说“他很幸运没有在这个讲台上站在我身边,”并且哭了——这也许是一位政界人物流出的代价最高的眼泪了。虽然如此,3月7日,马斯基仍赢得46。4%的选票,而麦戈文仅只37%。这样的差距虽不能说是压倒的胜利,也算是极大的优势了,然而这位南达科他州参议员的助手们却无比巧妙地把他描绘成一头冷门黑马,使他处于人们注意的中心。

预选之争的下一个回合在佛罗里达州进行,参加角逐者共11名。麦戈文明智地说,在这个州他不存“有多大成功的希望”,结果也很不理想,仅得到6。1%的选票。华莱士大获全胜,人人都感到惊讶,包括他本人在内——他吹嘘道:“我们打败了民主党的头面人物。”抛在他后面的是汉弗莱、杰克逊和马斯基。在随后一周内,马斯基在伊利诺伊州获胜,他以63%对37%挫败麦卡锡。接下去是威斯康星州,麦戈文的队伍在那里组织得极好,在12名候选人中,他以30%的票数领先,抛在他后面的是华莱士、汉弗莱和马斯基。麦戈文在自由派的马萨诸塞州获胜;汉弗莱在俄亥俄州和印第安纳州领先;在内布拉斯加州,麦戈文以多得6%的选票击败汉弗莱;在西弗吉尼亚州,汉弗莱以67%比33%,击溃了华莱士,而华莱士又在北卡罗来纳州获胜。

5月中旬,马斯基退出战场,这场马拉松竞赛最后成为华莱士、汉弗莱与麦戈文三方面的角逐。普遍认为,对这位亚拉巴马州人华莱士的支持是一种抗议性投票。他说,他将利用这种支持去争取全国代表大会的让步。接着便是马里兰州的5月15日。华莱士接连在弗雷德里克挨了一块石头,在黑格斯敦挨了臭鸡蛋,在索尔兹伯里挨了冰棍砸,最后在劳雷尔挨了六颗枪子。次日,他赢得了马里兰州和密执安州的预选胜利,但是由于他受伤并已瘫痪,一切也就全完了。实际上,全部民主党候选人也就此完结了。再没有华莱士的偏右的第三党吸走选票的威胁,尼克松的胜利已肯定无疑了。但是当时认识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因而6月6日决战性质的加利福尼亚州的预选,成了剩下的两名民主党候选人之间的一场恶战。选举结果,麦戈文得票1527392张,占47。1%;汉弗莱得票1352379张,占41。7%。打这以后,这位南达科他州人便一天比一天走运,他来到迈阿密海滩时,已有149275个代表将投他的票——实际上,提名已稳操胜券了。

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加利福尼亚州的竞选影响了麦戈文的名望。在那以前,还没有一个人苛刻地剖析过他的竞选纲领。他在人们眼里是一个英俊的、正派的、直言不讳的、被越南战争所激怒的人。但在三次电视辩论中,汉弗莱毁掉了他的这种形象,指出在以色列、国防开支、福利、劳工法、失业救济、税收等问题,甚至初期对越南战争的态度上,麦戈文有时出尔反尔,或往往是采取堂·吉诃德式的态度。民意调查人罗伯特·蒂特事后说:“搞垮麦戈文的是休伯特·汉弗莱,民主党内任何其他的人都不可能做到像休伯特那样。不仅如此,而且这也是麦戈文第一次受到敌对的待遇。”

第二次是在迈阿密海滩,当时全国都看到了民主党内发生的情况。四年以前,在1968年8月27日那个闷热的夜里,芝加哥代表大会用口头表决通过了代表证书审查委员会的一项决议,要求改革挑选大会代表的程序。改革委员会在乔治·麦戈文的主持下,以十对九票通过了一项决议,规定了一定数额的黑人代表,接着,又规定了——委员会一个成员提议说:“我们的全国代表大会没有理由不应有50%的妇女,和10%~15%的年轻人”——一定数额的妇女和青年代表。委员会的多数人认为这样做很有道理,但其实不然。这种限额分配的规定,等于全盘否定了代表制的原则。更糟的是,其实际效果是使对所有未获得分配定额的其他类别的人——例如,民主党实力的三个传统的来源:中年以上的人、种族集团和有组织的劳工——的歧视合法化了。

佛罗里达州州长鲁宾·艾斯丘在他的基调发言中说:“看到这群人,你不可能不感到见到了美国的面貌。”他眼里看到的那群人当然是那些进入政界的新手。每十名代表中有八名是初次参加代表大会的;15%的代表是黑人,36%是妇女,22%是30岁以下的青年人。一位总统候选人说,“对要求搭便车的人可一个也别拒绝,他们可能是大会代表。”代表中有搭便车来的,也还有另外一些人。加利福尼亚代表团,由于急切地要保证穷人获得代表资格,代表中竟有89名是靠福利救济生活的。麦戈文打定主意不得罪一个少数派,因此他对在电视节目中高唱“二、四、六、八,我们不搞人口过剩”和“三、五、七、九,搞同性恋的女人顶呱呱”,对“欢乐解放运动者”【搞同性关系的男人的别称。——译者】也百般殷勤相待。同时,数目惊人的被选出的民主党人被拒之于大会之外:其中有该党255名国会议员中的225名,以及费城、底特律、波士顿、旧金山、洛杉矶和芝加哥等地的民主党市长。

这些业余政客必然会犯下职业政客们知道避免的种种错误。少数还能参加大会的职业政客痛心地觉察到了这些错误。在伊利诺伊州选出的代表团被麦戈文的狂热拥护者逐出会场时,弗兰克·曼凯维奇闷闷不乐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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