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昼取下山茶,设法把梅枝插进?去,调整了姿态,又拿起剪刀修剪枝条。
但是这花毕竟是落了地,红朵纵然还抱守枝头,却都残缺不全了,并?不如何美观。
寒昼看了一会儿,拔掉,仍是插山茶。
他叹了一口气?,不为别的,只是为花感到可惜。
炭在铜盆里烧着,陈氏一家人分?坐着,芳苓平静地讲述白日?梅树下发生的事,她只是说事,并?不掺杂自身?情绪。
她的心?并?没有变,她还是主张把阿妙关起来,免得她再惹出祸事。
阿妙此时跪坐在家人正中,火盆前的位置,炭火通红,但她一脸冷凝。她听着亲姑姑的话,并?不辨一句,一是真的被姑姑伤了心?,二是她至今不觉自己有错。
陈全全程低着头不敢出声,陈全的妇人爱女心?切,想要为阿妙求情,才要站起来就被陈全抓住了手?,她也就不敢再有动作。
这种场合阿婵一向是不说什么话的。曾经她也说过,但是她到底口笨,总说一些听起来十分?可笑的话,家里人都不怎么有耐心?听,后来她也就不再说,渐渐的成为一个习惯,其他人也慢慢习惯了她不说话,她也就真的不再这种时候说话了,仿佛是一件理所应当自然而?然的事,所以此时她虽然担心?妹妹,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不时偷偷看一眼挺着脖子的阿妙。她知?道阿妙是不会认错屈服的。
只有陈余,阿婵和阿妙的兄长,他站了起来,说:“我?不同意!”
陈余离陈全太远,不然陈全也会像拦妻子那样?拦住儿子了,这时只能补救,咬牙切齿地道:“无须你同意!你算什么东西!还不坐下,不然就滚出去!”
“我?算什么?我?是阿翁的孙子父亲的儿子!我?姓着陈,为什么我?不能说话?我?不仅要说,我?还要大声说!”陈余心?里早有不满,他也同阿妙一样?,从来只知?祖父不知?家主的,自他有记忆起,偌大的碧庐,一切事物尽是他父亲主理,碧庐的主人究竟是谁?凭什么他们就是奴仆?
“我?不赞同姑姑的话!阿妙喜欢那位郎君,为什么不能去争?她争不到,是她没有手?段,没有什么话好讲,可为什么不许她争!还要罚她!她到底为什么不能去争!”
“因为女郎是主我?们是仆!”芳苓教训侄儿,“奴仆觊觎主人的东西就是不该!就是有罪!”
“我?们既是仆,一月得多少银钱?我?为何没有收到过?”
陈家人没有人收过月俸,因为不需要,碧庐的财物他们向来尽情取用。
芳苓知?道侄儿是什么意思,驳他:“那是主人给予的恩典,你怎可不知?感恩得寸进?尺!”
陈余也驳:“如今是谁给予谁恩典呢?”
芳苓闻之气?结,指着他鼻子说不出话:“你!你!”
“他是小畜生,不懂道理,妹妹不要生气?,来日?我?一定?好好管教!”陈全擦着额上的汗,苦声哀求芳苓,又转向陈余,厉声训斥:“你这不知?人伦的畜生,还不快向姑姑道歉!”说着瞥向陈白,小心?翼翼地观察父亲的脸色。
陈余不认为自己有错,当然不会道歉,而?且即使他道歉了,芳苓也不会觉得事情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