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虽然是个有名的茶商,但在当朝权贵和世家大族扎堆的京城,只能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江家的庭院面积不大,但修缮得格外精致,庭院里处处可见的雕栏、假山、名贵的花草。
江家人口不多,加上仆从不过三十几口人。庭院平日里总是静静的,此时却传出不小的争吵声。
江元依蹙眉:“怎么了?”
晓晴捏起袖帕,擦了擦元依嘴角的水渍,附到小姐耳边轻声说:“大小姐又跟夫人吵架了……因为择婿的事……”
江元依如梦初醒。
重生的这几天,她一直没缓过神来。竟然忘了姐姐的事情。
江父一共娶过两位女子。正妻江氏,侍妾柳姨,共育有三个子女。江如潮、江元依乃是正妻所生,还有一女,年长江元依两岁,名叫江熙容,是侍妾所生。
江熙容的生母去世的早,江氏为人宽厚,对江熙容也视若己出。来到京城,对外也一直宣称熙容是自己的女儿。京城众人,只知江家有三个孩子,皆是正妻所生的嫡系。
上一世,江熙容嫁给高家的庶子高明轩为妻,可高明轩房内收了侍妾、通房数十,宠妾灭妻到了极致。
后来江熙容怀子,胎儿太大,大人孩子只能保全一个,高家毫不犹豫地保了孩子。可怜她年纪轻轻的姐姐丧了命。
而江熙容在嫁给高明轩之前,已经与一名寒门学子暗许芳心。可母亲嫌他家境贫寒、科举落榜,不肯将姐姐嫁给他。
可江元依知道。那男子第二年恩科中了进士,后面一路官途顺利。
而且他为人宽厚专情,得知姐姐死后,没顾忌什么颜面,去高家大闹了一通。一时间成了京城的逸闻。
江元依赶紧起身,朝母亲房中走去。
穿过凉亭外的小路,再走过一条长廊,就是父母居住的主院。
江元依立在门口,只见茶杯的碎片砸了一地,水渍溅成了边缘尖锐的形状。江熙容跪在一旁,低头啜泣着。秀美的脸庞上浸瞒了泪水,眼眶红成一片。
母亲坐在紫檀木雕的圈椅上,也气得面色微红。
两人一跪一坐,气氛有些凝滞。
江元依走过去,将姐姐扶起来,被母亲厉声喝道:“别管她,就让她好好跪着,知道知道什么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江氏一向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只要没外人在,也很少约束用严苛的礼教约束他们。江元依跟江熙容使了个眼色,将家姐扶起来。
江氏气哼哼地,看着江熙容可怜的模样,也没再呵斥。
江元依走过去,捏了捏母亲的肩膀:“母亲,父亲今早得了惠亲王的赏赐,带来了宫里面的糕点,您不是一向爱吃吗?”
晓晴从外面端着瓷盘进来,走到江熙容身边:“大小姐……”
江熙容反应过来,赶紧接过,走到母亲旁边,蹲到江氏面前,语调轻柔:“母亲,别气坏了身子。”
江氏脸色缓和了些,拿了块糕点起来吃着,吃完之后,接过袖帕擦了擦嘴角,看向江熙容:“这事儿没得商量。我江家虽是小小商户,可我两个女儿论才情论样貌哪个比不得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
现在上门提亲的公子那么多,如果你嫁给一个家徒四壁的寒门学子,这传出去,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江熙容眼眶瞬时就红了:“母亲,我知道您心疼我,从未把我当庶出的看待,可是家齐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虽然家境贫寒,可一直用功读书,不日便是殿试,他一定……”
江氏一拍桌子:“够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未与你计较你和元家齐的事儿呢!
未出阁的女子,居然出去幽会,要是传出去了,你要如何在京城立足?!哪个公子还敢要你?如今宁安国的殿试可不比从前,元家齐还不一定呢!”
会试通过,成为贡士之后参加殿试,由皇帝亲策,一般来说除了特殊情况,都会上榜。也就是说,会试通过以后,殿试便不担忧了。
可自宁安国开国以来,历年的殿试都出现不少问题,太宗皇帝主持殿试时便偶尔会刷下两三人,之后几代下来,在宁安国便成了不成文的规矩,最多的一年,落榜了将近七人。
这元家齐虽已是贡士,在一众学子中已经算佼佼者,但能否通过殿试还是未知数。他家境贫寒,若是没过殿试,江氏定不会将女儿许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