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妈妈哭着回道:“自夫人去世后,大小姐在府中受尽苛待,平日吃不饱穿不暖,手上更是不见半文银钱,今日是夫人的周忌,小姐想给夫人烧点纸钱,岂料囊中羞涩,只好去求那毒……苏夫人,谁知苏夫人竟让小姐跪在碎瓦烁之上,天寒地冻的,小姐跪了一日一夜,受了极重的风寒,还重伤了双腿,苏夫人却仍旧不肯让小姐给夫人尽孝,小姐身心俱伤,足足昏迷了三日,今日才醒过来,强忍着身子不适特来求候爷……小姐真的无心顶撞候爷,只是想为夫人尽微薄孝心,还望四皇子和候爷成全!”
单妈妈说完呯呯磕起头来,幽菊亦是如此。
闻听此言,龙呈怒极,瞪了已变了脸色的凤安一眼,对凤浅道:“浅妹妹放心,今日有我在,定让你为姨母尽孝心,那起子欺辱你的人,也不会轻饶了去!”
凤浅冲龙呈感激一笑,再也支持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表妹!”龙呈着急万分,顾不得男女大防,一把抱起凤浅欲走,凤安见状劝道:“还是命婆子进来抬了浅儿回去吧,可别坏了四皇子的声誉。”
“此刻还管那劳什子作甚,人命关天,候爷倒是不关心女儿,反关心起那些虚物来,岂不荒谬?还有,今日之事,还请安定候给个说法,否则本皇子回了娘娘,到时如何本皇子可不管的。”
凤安心头打了个突,龙呈进门时唤他姨丈,如今却喊起安定候来,这是明着在提醒他,他这安定候的爵位乃是靠先妻白氏所得,如今白氏死了,仅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也受罪如此,他完全有理由让皇上收回他的候爵之位,更别提是再让长子承袭一代的话了。
凤家第一任安定候乃是一名武将,有勇有谋,多次立下战功得到太祖皇帝的赏识封为将军,后又平定西北战事,凯旋而回,太祖皇帝大悦赏赐一等侯爵之位,赐号安定,子孙可袭三代,而凤安的父亲老安定候便是第三代,凤安因取了凤浅的母亲白氏,连着白氏的妹妹白妃的关系,求得皇上再袭了一代。
自古以来,人心不足蛇吞像,有一就想有二,有二就想有三,因而凤安还想凤家再袭一代,由苏青玉的长子凤子书承袭,白氏活着时,凤安对她和凤浅也是极宠爱的,府中上下皆以二人为先,后来白氏毒瞎了老夫人,又想毒死凤子书,事情败落后自杀而死,凤安气愤的同时也伤心不已,便任由凤浅自生自灭,且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连皇上也震怒了,下旨降罪了白氏的娘家国公府,连白妃也受了冷落,凤安更是厌恶了凤浅,任由苏青玉明里暗里打压欺负,不闻不问。
且他一心想着让长子再袭一代,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和苏青玉所生的二女儿凤筝身上,因为三皇子凤潇看中了凤筝,他极想让女儿成为皇子妃,再往长远点想,宫中尚未立太子,若三皇子被立为太子,荣登九五,凤筝便是皇后,安定候府就成了皇后的母族,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他便把凤浅彻底丢在了一边。
只是没想到,这个一直病着的女儿,竟会为了白氏的忌日如此执着地闹到了他面前,又恰巧四皇子和六皇子在,四皇子是白妃之子,至少还念着凤浅的名声不会向外张扬,但六皇了乃是皇后的儿子,而且稚嫩,若是他一时不经说漏了嘴,传到皇上皇后耳中,这安定候府的名声岂不玩完,皇上指不定真会收回侯爵之位,更别提再袭一世之话了。
想到这,凤安汗湿了后背里衣,快步向前,朝四皇子拱手作揖:“四皇子息怒,臣这就让苏氏过来给四皇子一个交待。”
龙呈冷哼了一声,抱着凤浅快步离去,单妈妈和幽菊跟上去道:“送小姐回瑞园吧,屋里煎着药。”龙呈点头,借着往年的记忆往瑞园而去。
龙勋一口吃了手中的糕点,拍了拍手也追了上去。
凤安也要跟去看情况,封通正巧处置小厮回来,凤安吩咐道:“让苏氏立即去瑞园!”说着快步出了暖阁。
封通知道事情闹大了,连忙应是,往老夫人的万福居去请苏青玉。
瑞园里,冷梅等得心焦不已,手冻得根本无法穿针,便收了东西在门口渡来渡去,一抬头见一男子抱着凤浅回来了,急得跑了过去,又是哭又是喊,龙呈忍不住喝了句让开,三步并作两步抱着凤浅进了房间,将她放在了床上,就去掀凤浅的裙子。
幽菊阻了他求道:“四皇子,小姐尚未议亲,若是失了清白,将来的日子更不好过,四皇子若是真心关心小姐,何不让人请大夫来给小姐看,奴婢等谢四皇子大恩。”
冷梅单妈妈也是跪下来谢恩。
龙呈止了动作,懊恼刚刚是急昏了头,自责道:“是我考虑不周,险些冒犯了浅妹妹,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医给浅妹妹医治。”
“四哥,还是让小六去请太医吧。”跟上来的龙勋仗义道。
龙呈感激不已:“那就有劳六弟了。”
龙勋蹦蹦跳跳跑了。
龙呈回到床前看着凤浅,才一年不见,曾经那活泼可爱,肉嘟嘟白白净净的表妹竟成了这副样子,这安定候府到底怎么样在折磨她?
☆、第七章 中毒(二更)求收藏
凤安来到瑞园,见门口连个守门通传的婆子也没有,心里对苏青玉越发不满起来,负手大步进了园子,一脚踩进了厚厚的积雪里,差点摔一跤,寒意钻进鞋袜,冷得他牙齿撮了撮,抬头欲骂下人偷懒不干活,却见园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不见,且屋檐破旧,树木萧条,竟似无人居住的荒野之所。
他暗骂苏青玉是头猪,就算要打压凤浅也不要做得这般明显,如今这一切都被四皇子知晓了,他要是告到宫里去,他这个安定候就做到头了!
当下还是赶紧想法子安抚好四皇子,让他回去不要惊动了上面的主子才是。
他艰难地越过前院,绕过寒酸老气的屏风,进了寒风凛冽的穿堂,来到了凤浅的卧房,里面亦是冰冷,连火星子也不见半点,亦无任何名贵物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见龙呈黑着脸坐在凳子上,凤安额头溢出几丝细汗来,硬着头皮和他打了招呼,顿时口干舌噪,不由得对单妈妈轻喝:“四皇子来了这么久了,也不上壶茶,有没有眼力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