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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
小张看向后视镜,表情讪讪的
“嘿,刚刚那小同志长头帘儿遮着脸,一声不吭的,看着怪渗人的,得亏宋总您给解了围,要不按杨哥那爆脾气,估摸着能把人女同志吓哭”
后座的宋鹤城一言未发,摇了摇头
抬手解了袖扣,捏了捏鼻梁,眉宇间有一丝疲惫。
而此时
大院里乃至北城里都是最有话语权的宋家,已经备好了一场盛大隆重的接风宴
于一座底蕴浑厚的老式庭院中,老老小小几十口人,正翘首以盼宋家最耀眼的那位––留洋回来的宋鹤城。
夜里
陶鱼家那张瘸腿的木桌上,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灯罩里轻飘飘地往上冒着黑烟,有些刺鼻
母女俩正蜷腿坐在床板上糊着今天的纸盒。
李娟看着灯下,闺女还是苍白瘦弱的小脸,柔声道,
“鱼儿,你先睡,没几个了,妈自己就能糊完,从明天开始咱就不糊这纸盒了”
陶鱼抬头,语气平静
“为什么不糊了?”
陶鱼以前没糊过纸盒,但这几天糊纸盒时,她发现这个工作能让她心情平静,什么也不去想,她还挺喜欢的。
听着陶鱼还带着沙哑的声儿,李娟有些激动,这是陶鱼出事以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不是妈不接这活,是纸盒厂没活了,都在抢活呢,原先还能大家伙每人分一点,这不今天人纸盒厂主任的亲戚来厂里,一下就给包圆了,往后啊,就没活了”
“不过,也没啥,没了这个,妈还能找点别的活干,不担心哈”
陶鱼听明白了,她点了点头,最终在李娟渐渐惊讶的目光中又道出一句,
“嗯,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卖菜”
第二天天还黑着,连微微亮的程度都没有
像往常一样,李娟醒来就准备起身出城去倒腾菜
可她一睁眼,发现陶鱼已经不在床上了,李娟骤然就清醒了,着急忙慌地下床,叫着陶鱼的名字就往外奔
可等她一开门,就看到门口做饭的灶台边忙活的人,这人不就是陶鱼嘛
李娟扶着门框,大大松了口气,可吓着她了。
陶鱼转头,看了眼李娟,目光触及她光着的脚,沉默地转身继续忙碌。
李娟察觉到女儿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哎呦,鞋都没穿呢,她一拍脑袋,忙回屋去。
等她出来,陶鱼正往那糖葫芦稻草棍上插糖串
只是当李娟看到那些糖串的时候,惊讶又稀罕道,
“鱼儿,咋第一颗都是绿的呀,咋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