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场战役,他们本该是一对天赐良缘,沈昭是多情之人,定会对符泠的舞姿大加赞叹,而非像他一般不解风情,无措地离去,使她蒙受着冷待和委屈。
“没什么。”萧承佑眸中戾气一闪而过,“你也早些休息吧。”
他不敢再看向符泠,一颗心像是被放在烈火里煎熬,语气重了几分,像是毫不留情地送客。
霎时间,他察觉到面前之人的呼吸声顿住了。
宁静的空气似乎都随之滞涩起来,漫长而难捱,不知过了多久,符泠终于点了点头,脚步退到门边。
“……是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她的声音轻得像漂浮在空气中的一片羽毛,尾端带着颤抖,轻轻地扫过萧承佑的耳畔。
他不假思索地抬起头看她,蓦然撞进那淡灰色的眸子里。
不知何时蓄在符泠眼眶中的悬而未滴的泪忽然坠落,顺着白皙而柔软的面颊一路淌下去,驻留片刻,最后“啪嗒”一声砸在地面,细微的声音仿佛檐角滴落的一滴雨,却分外清晰,如万钧之重。
萧承佑薄唇微张,声音却闷在喉咙里。
“没有……”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可话音未落,符泠身旁的门却“砰”的一声被推开,女子妩媚的声线如琴弦绷紧的高音,随着淡粉色的身影闯进来,瞬间将萧承佑低沉的声音掩盖。
“表哥!”姜浅的身躯像瞄准了目标的弹弓,从萧承佑背后猛地扑在他身上,双臂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歪头问道,“这些年不见,表哥可想我了?”
萧承佑的脊背猛地绷住了,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忍住把姜浅从身后掀下去的念头。
他对沈昭年少时“青梅竹马”的表妹姜小姐只是略有耳闻,但想起姜浅来前与符泠的那一番交锋,心底却不由自主泛起一阵厌恶,只是面上还不动声色。
萧承佑的冷淡并未使姜浅气馁,她很快瞥见不远处丝毫未动的汤盅,若有所思地望向符泠。与之前伶牙俐齿的模样不同,符泠此刻神色怔忪地站在门边,眼角鼻尖的微红还未褪去,透出些无措,像朵被暴雨淋湿的海棠花,娇艳又狼狈。
姜浅的唇角如被扯紧的细线,扬起一抹得意,但很快面上又覆了一层无辜的掩饰:“表哥,是我来的不巧吗?”
她明知故问,又转向符泠道:“方才见到姐姐,我就格外喜欢!姐姐有所不知,我与表哥自小便是顶好的玩伴,他七岁那年与我叶子牌,输了几亩田产,现在还在我手里呢。”
这一番话称得上拿腔拿调,话里话外都在显示他们二人关系匪浅,落在符泠耳中,像是蚂蚁爬行而过的瘙痒,胃里迅速翻涌起一股难以言状的恶心。
看着姜浅的惺惺作态,符泠对萧承佑故作柔弱的姿态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便道:“夫君既要与表妹叙旧,妾身便不叨扰了。”
符泠推开门,临行时脚步微顿,视线掠过姜浅挑衅的目光,落在神色晦暗不明的萧承佑身上,语气添了几分郑重。
“明日之事,夫君莫要忘记。”
说罢,符泠迅速转身离开,像急于甩开某个难缠的脏东西似的,前脚方踏出门槛,她那副泫然欲泣的娇柔之态便迅速收敛,眼角眉梢的红晕也迅速褪去了。
书房内,姜浅看着符泠背影消失的方向,突然发问:“表哥答应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