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空口骗财,以舌巧言,不知蛊惑了多少无辜人,今日那位姑娘,莫非是你哄骗的第一个么?我读书八十年,受圣人言语孕养,哪敢认一个花言巧语之徒?”老者略有犹豫,然后化为苦笑。
“你不过在我堂前听讲,我未曾收你束修,你未曾拜过圣人,以我为师,我们之间,从未有过师徒关系,是我多嘴了。”
老者感叹着,目色复杂的看池晓刀好几眼,一甩衣袖大步离去,看去向,应该是去书院。
池晓刀被他训斥的默默无言,拳头死死攥紧。
老者是镇凡城青乌书院院长,青乌书院不是官学,而是私塾。
池晓刀是个乞丐,当年他也有过家庭,六岁之年,一家人驾车远游,要去拜访亲戚,路上遇见盗贼,父母双双死在贼手,池晓刀带着父母留下的两句遗言,以及一册竹简,幸运的逃出追杀。
然后就是乞讨和流浪,遇见了老二,遇见了老三老四,最后在镇凡城定居下来。他幸苦筹钱,便是因为父亲的一句遗言“若儿长生,长生殿再见。”,言下之意是长生后在一个叫长生殿的地方再见。
所以,池晓刀想进入一个修行门派,求长生,求那长生后再见的一天,他不愿相信父母死了,哪怕亲眼看见他们的头被盗贼斩下。因为,他的父母是,修士。
流浪到镇凡城,他对身上带着的那卷竹简细细研究过,这册竹简是父母用性命保存下来的东西,他自然要好好研究。
可惜父母死得早,他认识字不多,于是早晨他去青乌书院墙角听讲,白天去乞讨,拉扯着三个弟弟妹妹,艰难的活到现在。活到了十年一度的门派大选日子,也在今天,凑足了需要交纳的各种拜师费用。
他想修行,想成为合属境修士,想成为更上一层灵根境修士,更想,长生。
池晓刀跟着青乌院长,亦步亦趋,路上看见三个弟妹,虽然不知道大哥什么意思,三个瘦小的身影还是跟在后面,一直到镇凡城外的青乌书院,眼睁睁看着青乌院长进入书院,随后呯的,门被关上。
“跟着我干什么?”池晓刀跪在书院门口,回头看见三个弟妹跟着跪下,他怒气冲冲:“老二病刚好,你们干什么?我****你们是不是要跟着我吃?老三,带着你姐你妹滚回去。”
老三是家中男儿,被大哥训斥,吓的赶紧拉二姐和三妹起来,三个瘦小的身影一步步离开,只余下池晓刀跪在晚风中。
天色暗淡,然后变深,最后破晓,不知不觉一夜过去,池晓刀也在门外跪了一夜。
到了早晨时间,城市又热闹起来,今日天色阴沉,但毫不能阻止人们对成仙的向往,往来络绎不绝。
池晓刀在弟弟妹妹搀扶下站起来,对着书院鞠躬九十度,然后才无奈的带着弟弟妹妹向镇凡城走去。
今天是大日子,他们兄妹四人将接受资质测试,将有可能成为一个修士。
入城很顺利,交纳了入城费十个铜钱,池晓刀带着他们去交纳银子领取号牌。
测试资质的不止他们,还有很多人,被叫到号的人就去测试,没叫到的需要等待。池晓刀看着脏兮兮的弟弟妹妹,很想给他们买一身新衣服,可惜他不敢。
两个妹妹长的粉雕玉琢,要是洗去黑灰必定会被人盯上,人贩子对没背景的孤儿最喜欢,卖到青楼是纯赚,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
无聊的等待中,池晓刀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他以为是错觉,回头时候,果然看见一个人模狗样的家伙在叫自己名字。
“池晓刀,你来做什么?来乞讨么?哈哈!”
说话者身子可比他健壮多了,穿一身新的白衣,看得出经过精心梳洗。可惜他本就不俊俏的面目经过多年风雨显黑,在白衣映衬下更显丑陋。
此人叫白仓,镇凡城乞丐头白龙的儿子。
在池晓刀兄妹四人到镇凡城前,城内的乞丐就抱成团,领头者是白龙,白龙心狠手辣,在饥荒年干过杀丐果腹的事情。这世道大凶无恙且财,白龙整合了乞丐霸占镇凡城,外来者不能在城内乞讨。
话说饱暖思淫,白龙整合了乞丐,乞丐中不乏女人,那厮过的像个乞丐中的帝王般,胡天胡地有了他唯一的儿子白仓,白仓受宠的不得了。
白龙是有身份的人,池晓刀四人不进入城内乞讨,自有太守制约,是以白龙一直没对池晓刀四人下手。而这毕竟影响了乞丐们的生意,白仓看池晓刀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两者间虽然没动手,但不则已,一动必须见血。
今日是大日子,白仓只是口头上占占便宜,浑然忘记了他自己也是个乞丐,所不同者,他这个乞丐有进化为帮派少爷的趋势。
“哈哈。”看见池晓刀手上的号牌,白仓笑的肆无忌惮“就凭你也想成为修士,你脑子被驴踢了,安安心心做你的乞丐才是最正确的。话说,能出得起十两银子,看来你的生意不错啊。”
特意在生意两个字上咬了音,白仓目露凶光,要不是今天大日子,他早就想办法找茬,说不得将池晓刀送入大河浮尸。
池晓刀恍若未闻,三个弟弟妹妹怒冲冲的看着白仓,白仓一副“你打我呀”的表情,气的让人咬牙。
“好了,何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岂不是拉低了我们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