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婆找到我们的联系方式,专门为他定制一个单人旅行团,这个钱对于别的大公司可能不值一提,这种奇怪的客人他们懒得纠缠,区区两万想要什么专人陪护简直痴人说梦,但我们不一样,我们穷疯了。
钱是多多的,我们的服务当然得是歹歹的。
“我爱人最近不晓得咋个的,心情差的很,你们千万要随时把他盯到起,有啥子动向一定马上跟我摆哈。”
电话里的女声知性温柔。
“您放心,我们服务没话说。”
电话另一端的光头双膝跪地,两手托举手机,十分虔诚。
表示他人虽然是下流的,但工作态度绝对是上流的。
当晚七点,我和光头面带微笑站在接机口。
一个宽肩壮腰无毛无须,像变态土匪,一个瘦高细长眼圈青黑,像缅北案犯,周围的人都绕着我们走。
“兄弟,咱们看起来很吓人吗?”
光头开始心虚。
我摆摆手:“吓人倒不至于,就是看起来有点儿饥渴。”
这时一个穿着暗红polo衫、带着黑框眼镜的瘦削男人走到我们面前。
他肤色暗淡眼圈青黑,眼镜后的双眼黯淡无光,透着一股疲倦。
“旅行社嗦,我看过你们的简介,一个大坨坨的光头,一个高高瘦瘦黑眼圈重得很,我是陈志。”
我摸了摸老爹遗传给我的黑眼圈,又拍拍光头的光明顶,露出职业微笑:
“他是光头,我是吴燕青,叫乌眼青就行”。
开往酒店的路上是诡异的寂静,这个人几乎融化在座椅中的颓废让我怀疑他是想去喀纳斯找一棵歪脖子树上吊。
光头细声问道:“您看过咱们的线路了吧,一路上草原森林居多,特别舒坦。”
他闷声回答:“是唛?我只记得赛里木湖。”
行吧,看来相比上吊他更中意投湖。
到了酒店,我们把他的行李瓜分干净,领着他来到一间总统套房。
光头呲着大牙从包里拿出崭新的洗漱用品以及毛巾拖鞋,谄媚地说:
“陈兄弟,酒店的东西用不惯就用这些。”
接着,他在我鄙夷的目光中又掏出床上四件套以及男士睡衣。
鄙夷归鄙夷,我也有该做的事。
我先是掏出一个一次性马桶垫。
“您看,考虑到您有可能喜欢坐着嘘嘘,特意挑的纯棉加厚的。”
接着是崭新的淋浴头。
“虽然这不是成都,但如果您觉得换了更安心,我们完全可以提供技术支持。”
第二天,我们带着陈志直奔可可托海,一路上我慷慨激昂地讲解沿途的地貌,他窝在后座装死。
进了景区我俩一左一右护在陈志两边,他也不愿意看热闹,直奔可可苏里湖。
河湾处透绿的湖水湍急,泛着白花。
陈志蹲在旁边也不说话,状态实在不对劲,光头悄悄捏住他的一块衣领,以防他跳湖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