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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第1页)

你们,我和你妈现在没地方住,现在商店说不定啥时候又拆了,在这存在不住。剩下的一万一千块钱,你们看着办吧。提前乱花光了,你们就不结婚呗。”我的内心此时看了折子后,又紧张起来。可以说我的内心始终在犹豫。但我还是决定先拿下来,我和刘楠也说好了,婚期定在五一。这个日子是随事态的发展赶在那的,同时还考虑五一节是个劳动者的节日,我又是劳动者,我喜欢选在这个时间举行我们的婚礼。

我吃过饭,把折子带到楼上。路过商店的时候,我打电话叫刘楠,刘楠不来。她说,“大清早的,干吗呀你?我昨晚给你打了一晚上毛衣,这会儿还困着呢。我正准备过去看看我们领导有事没,没事我还想睡觉呢。”我听着她说话不耐烦,也直截了当地问她,“你说啥时候过来吧,我等你。”她说,“下午有时间。”我说,“好,那就下午,不过你要赶在三点之前,我下午还有中班。”她说,“你催人家这么急干吗呀?”我压低声音说,“那东西,刚才老妈给我了,让咱俩商量着用。”她就问,“多少?”我说,“到时候再说吧,先挂了。”回到楼里,我调整了窗帘,就横躺在床上看那折子。那数字是美好的,吉祥而富贵,不亚于早上看那轮红日的感觉。然后我就安静地想我的心事,直想得满屋已摆好了各种家具和电器,客厅挂着精美玲珑的风铃,卧室的床上还坐着大布娃娃,这时睁开眼,才发现空空荡荡。我哑然一笑,自言自语地说,“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很快都会有的。”但是我仍然决定三月份再去买家具,三月份天气转暖,人们和社会又开始步入正规,那时会生产许多新家具新样式的。三月份也不是人们结婚的旺季,说不定家具还会比过年时更便宜。

我想看本书,可书又看不进去,我就仍把玩着那个存折。我的心里也有愤愤,怪不得有个作家有了钱,总是把钱垫在鞋里。生活里我也遇见过那种臭气的钱,我总是拒接或不小心收留了,就赶紧把它花掉。我也明白那不是又有了新的郁达夫,而不过是某酒徒某闲汉的恶作剧。我们这个阶段的人类社会,几乎所有的男人或女人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变态式的毛病。只是大多数人的毛病让别人看不到,只有老天爷心里清楚。至于我么,我还算比较好些的,因为我始终有内心的理性对自己要求,要适合社会和社会主流的规范。我难道还不算好些的么?

刘楠那小蹄子,果然如嗜腐的苍蝇闻钱而来,这一点我刚才已经料到。我就有这般奇特敏锐的感觉,因为我了解人性。当然我也能够宽容地看待这一切,因为那也是人性。刘楠开门进来,手里提着大小的兜儿,我想那肯定又是献殷勤买的食物,每逢对她有好处的时刻她都会这样做。我对我的女人已经熟悉到了这种程度,你说不结婚还有何意义?还需不需要再将从前恋爱的感觉找出而且是还能找出的话。刘楠说,“想你大清早也没吃,我又买的煎饼,快起来吃吧。人家还不是你老婆呢,都比你老婆做得好。”我仍冷眼旁观,嘴里说,“好。”然后她又把那个大兜儿扔到我身上,说,“毛衣打好了,试试吧。为了你这件破毛衣,差点没把我累死。”我这才翻身坐起,带些喜悦地说,“这才几天,这么快?老婆呵,你真了不起。快过来,让我亲亲你。”她说,“别废话,穿上让我看一下,我看还需要改不?”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六章 第六节

我就穿上了那件毛衣,藏蓝色,挺美气。刘楠就看着笑了,“你这种傻子还真有个傻福,有人给你打了这么好的毛衣。”我说,“颜色不对,太暗了。”她说,“你懂个啥,这是今年的流行色,藏蓝。得,你咋谢我吧?”我说,“咋谢?我给你分泌点精华物质吧。”她一撇嘴,“你那点精华还是你留着保你那小命吧,我只要你把那戒指给我。”我说,“现在不行。”她说,“现在就要。我下个星期还要参加我们同事的婚礼,人家都穿金戴银的,我手指空空的,怎么行?”我说,“为了件毛衣,少了枚戒指,这代价太重了吧。”她生气地说,“你要不穿就脱下来,我送给我弟弟。”我说,“别,还是我穿吧,我今年正缺个毛衣。”我又脱了那毛衣,重新收起来,我说,“三月份再穿,刚好可以配西装。”我就跳下床和她抢饼吃,又用电壶煨上了水。但是我看着她的侧影,内心又引起了性意的冲动,她忙制止,说,“别碰我,你的手脏,尽是油。”但是我已经隔了数日之后,嗅到她性的芬芳了,我岂能袖手?这一次当我的遒劲的根须穿越她的孔洞之时,又有了崭新的感觉。她的女阴特别地柔软和温热,松紧程度也与我的根须和硬度完全整合。婚姻生活真的很美,只要两性间的心灵和身体能够如此默契和沉静,像云和天空,像风和楼层,像黑白相间的时空。这一次我也没再把我的根须再拔出来,而是用我生命之漆为她粉饰了新春的亭台楼阁。我们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新生活有所期翼。

三四月份对大西北来说,是个风季。这个时节,几乎天天刮风,而风刮得也像是很有规律。要么早上刮起,呼啸半天,下午就渐渐地止息;要么傍晚刮起,搅成一夜土腥和门响,第二日早上便无影无踪。前两年银川也出现了沙尘暴,这才让常自诩为“塞上江南”的银川人,有幸目睹了沙尘暴的风采。我才记起小时候祖母讲的大黄风埋住人的故事,看来还真有此事。可是我弄不明白,进到沙尘暴里感到风速并不大,又何至于弄出昏天暗地,满天尘埃?看来这个世界除了人类施加的重大影响外,还另有深藏不露的狰狞面目,企图也想和狂妄且盲目的人类一争高下,来主宰和改变这个运行中的世界。人们啊,你们刚刚丢掉屁股上的尾巴,尚还留着尾骨,你们就认为自身文明或觉醒了么?你们再看看你们的衣食住行,看看你们简陋的城市,粗野的农村,还有丑陋的人性,你们就觉得你们将眼前的这个世界完全主宰了么?你们从未生出过与鸟类或昆虫媲美的翅膀,你们也从未培养出兽类敏捷神速的巨大力量,你们也不能像树木或植物直接获取世界馈赠的优质能量,你们有什么值得骄傲而同时轻视其它的种类?你们为什么不知羞耻反而如此狂妄?

有时在这样的春日的臆想中,我会生出无数对人类的疑问,但这样的胡思乱想又不可公示于人。我就把它们想出来,自己像食物一样消化掉,再生出其它的幻想。看来这已形成了我的内心的毛病。可是这个一九九六年从一开始就像是与众不同,区别出与往日的岁月不同之处,就是春节过后来到银川的外地人特别地多。银川的大街小巷也像充了气的皮球似的,一下子涌现出这么多的人。他们可以从外表一眼看出来,何况他们还操着外地口音。以前甘肃、陕西、山西的人都不来银川,现在好像他们也来了。南方的广州的人也来了,他们还找起本地的姑娘,在公交车上打情骂俏,这让以银川人自居的我的内心里倍感窝囊,我竟无端地替那女孩羞耻。因为一个地方的人们只有在抵不过外来人时,才会出让姑娘。姑娘以投入这种人的怀抱,以示自身的时髦。这对我来说,也不是敌视或轻蔑,我只是告诉人们这是一种现象。

三月中旬,我和刘楠买了家具。一套组合柜,然后一套假皮沙发。她还要求买个铝合金的玻璃柜,要四百块钱,我看房里还缺东西,也就买了。还为了省钱,我没买书柜,我的书仍装在木箱里。另外,就是买电视,刘楠说她的同事认识一个人,是某商场的管家电的部门经理,可以买到便宜电视。当时二十五寸的电视都在四千五百多,刘楠用三千九百元叫那同事帮助买了一台康佳电视,叫双星新彩霸,特别的薄。但刘楠仍未开来发票。至此钱已花去了大半,不敢再花了,因为还要办婚礼。但是计划中的煤气灶和婚纱照还没有办。只好又咬了牙再拿出六百五拍婚纱照。就这样,屋里满当了,但确实花掉不少的钱。这再看看装扮起来的房间,确实有股新鲜又喜气洋洋的气氛,尤其是那大彩电,更是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特别赏心悦目。为此我还特意交代刘楠,不可带来她的闲杂朋友,不可走时门不加防盗锁。我还从老院把几盆好花搬过来,还让刘楠搬来那盆吊兰。我还从市场买了扶桑、文竹等花草。当时市场上还有一个花叫巴西木桩,太贵,没舍得买。君子兰听他们说不好养,因此也没买。我家其实也没什么好花,有盆四季青,我回银川时父亲就养着,当时还摆到我的书桌上,如今已经十年,我这次又把它搬到了楼上。最后我不得不从传销上抽了五百块钱,加上剩下钱款的零头和我的那月工资,买了五宝床垫和墙上的钟表字画。那五宝床垫还不算最高级的,但给我俩的感觉可真是享受。这时我就想,我的父母辛劳一生都还没享受上,倒让身边的这个女人享受上了,我还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偏她的那个姑还那样教她,“把他要穷。”这下可好,刘楠还真变相着把我要穷了。不是这样么?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 第七节

除此之外,还有刘楠的首饰问题,我说,“你项链和耳坠都用珍珠。”结果她不说话,最后才说,“我是傻帽呀?”我说,“珍珠才美呢。”她苦笑着说,“美,你戴去吧,我将来有钱了,我自己买。”我说,“至于那戒指,我上次给你说了,老爹想留着作纪念,他说等他开支给你补上八百块钱,可以了吧?”我又说,“看这满屋辉煌,像个天堂,我算对得起你老刘家了吧?”她说,“你图自己享受,跟我们家有啥关系?”我说,“你这话说的就没良心了,要不是为了你,我打个地铺就可以过日子。”她笑了,“你咋不打呀?你打呀,看谁跟你过。”我就上前搂住她,“你知足吧,老婆。”她就红起了脸,关闭了眼帘,睫毛还一抖一抖的,像是想哭的样子。我又说,“好了,别难过,其实咱俩真正过起来,比谁都强。”我又搂紧她说了许多话,把我的长处、我的柔情、我持家的本领再次告诉她,但也不知她最后听进心里去没有。

这几天,我也好累,但总算布置出了一个像样的家。这个家将带给我和刘楠一份全新全美的生活。我们两个可能就在这里住一辈子了。我们还会在这所房子里生出我们的孩子,最好先生一个女孩,再生一个男孩。如果真的只有一个,那最好是个男孩了。这个孩子长大也会有他的孩子,但他的孩子是男孩女孩,我们就不在意了,而且我们都喜欢。那时候,我和刘楠都会变得苍老了,但可贵的是我们都还活着。我们互相搀扶着外出,又从外界回到我们这套房里来。我还会时常抚摸她,逗逗她的脾气,但我已经做不动爱了。我也不想再活到九十,只要她死的那天,我也会死,就像我的祖父祖母那样天作之合。至于我的后代将来如何,那都是后代他们自己的事了。时代好了,他们也会更好;时代不好了,那就看那个时代会将他们如何。这些都将和我们两个或我们所处的时代无关了。至于玉红,我已经不想再提和她有关的那些事了,那已经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回去给父母报账,父母就来楼上看了。一进门,母亲说,“真是钱花哪儿,哪儿就好。”父亲上楼还喘了气,他说,“打死我,都不住这么高的楼。一是地震跑不掉,二来楼上没地气。”我就听他们老人家絮叨,心里好笑,但也不敢说话。母亲又说,“花那么多钱,就置了这点东西?”我说主要是电视太花钱了。母亲就说,“这个小房间,你买这么大的电视干什么?距离这么近,不晃眼睛?”我说现在流行这么大的。母亲说,“你光跟着流行走吧,咱家可是再没钱了。剩下那钱还要盖房子,你爸的工资还要供你几个兄弟上学。”我说我知道,其实也不用花什么钱了,都置齐了。我的父亲到大床上一坐,马上又站起来,说,“弄这么软的床,那就把身体睡坏了。”母亲笑着说,“就和刘楠啥都不干,光睡吧。我和你爸一辈子都没睡过这么高级的床。”又说,“你说咱们还比旁人差啥了。”这时我心里有点不适,我的父母的确一辈子没有睡上弹簧床,等那个院子建设起来,我一定给他们弄张软床。然后父母就问到我俩的婚事筹备情况,我就把我和刘楠的想法,简单地对他们说了。

原本说好不走农村的规矩,也不订婚,但这天刘楠从家过来,又说她的父母和爷奶又想按照当地的风俗办。这让我心里很恼火又很无奈。但是刘楠说,她的父母考虑到我家的承受能力,让走个过场就行。彩礼也要,要一千,看情况到时候再退一部分。我说能退多少?刘楠说,她妈说了,到时候退你们四百。刘楠在说这些话时,我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心里想到,“什么亲密无间,一到关键时刻、关键事儿上,都是一种交易。”我又想,“事已至此,头都磕了,还哪差那一炷香?就让我买下你闺女吧。”刘楠见我不高兴,上前搂住了我,趴在我背后,又现出了鼻音,她说,“别不高兴了,不就那点钱么,而且人家还退一半。人家养个闺女容易么?”我忽然说,“早知生男恶,方知生女好。”但我想我是否把杜甫的这句诗说错了,但我又想刘楠肯定不懂。果然她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理她,她又笑着说,“当然生女好,就说我们单位,有几个女儿的人家都有钱,女儿孝顺,我将来也生女儿。”我仍未理会她,我开始背起《兵车行》: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但我再也背不下去了,我是否又记错了。往昔的岁月永不再返,我突然落定在这所房屋,是个即将做新郎的事物。

我又回去给父母说了。父亲笑着说,“你和你妈原先还认为人家不要彩礼呢,看看,人家在这紧要关头给你们提出来了,你们答复吧。”还没等我开口,父亲又说,“我说此地人道道儿多,你们还不相信,说人家家有钱不在乎。你看在乎不在乎?此地人一分钱都看在眼里哩。谁嫌钱扎手啊?”母亲的样子有些难为情,她说,“一千块钱,要就让他要去,谁还拿不出一千块钱?”父亲说,“好,我今天要你家一千,明天要你家一千,看你拿不拿?你家不是一千块钱不在乎吗?”母亲说,“你爸这人说话又不讲理了,人家凭啥要啊。”父亲说,“凭啥?凭你们是亲戚呀,她父母有个大病,你出不出钱?她兄弟呀妹妹呀结婚,你出不出钱?三出两不出,多少钱就没有了。我这个人给你们说了,我不是爱钱,我一辈子不爱钱,我是给你们说这个理。”母亲说,“你那儿叫个理呀?亲戚亲戚,有个啥事就是互相帮忙。”父亲说,“当然话不能这样明着说,可我闹不明白,解放这么多年,啥四旧都破了,又在城市住着,收的什么彩礼呀?”母亲就对我说,“你爸这个人,理又搅糊涂了,咱们不跟他说。”

第六章 第八节

其实我明白,父亲其实是对刘楠的父母有气,嫌他们常从我家商店门口过,也不进来说个话。我的父亲认为她的父母失礼,因此不肯出这笔钱。但我对此不以为然,儿女之事又与双方的父母多大关系?

母亲问,“她说订婚在什么时候?”父亲说,“除了彩礼还要订婚?”我说,“还没有定下来,反正在五一前就行。”母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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