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简娣不大想成亲,不过,就她现在这情况,就算大庆朝民风再开放,对女子再宽容,不再婚,孤独终老的代价还是有些大。
除非她攒够了钱,经济上实现了独立,有了经济自由,才能实现择偶上的自由。
她没认识卢仲夏前,其实自己也写了两篇话本,想要攒点钱,可惜水平不够,被书坊委婉拒绝了,如今还正在研究时下人的喜好。
“简姑娘……”卢仲夏踌躇道,“你当真要和你夫婿和离吗?”
“和离是肯定和离的,但具体什么时候能成,我心里也没个准数。”
“姑娘说,能借我之双眼看看后宅看不到的世界,”卢仲夏的嗓音听上去有些羞涩:“那在此之前,简姑娘便借我的双眼好好看看罢。”
“谢谢啦。”简娣笑道。
“能帮到简姑娘,我心中也很欢喜。”
“你们今天不是聚在一块儿写文章吗?”简娣突然想到卢仲夏头上的正事,“我头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不如现在就开始写吧,万一张首辅跑来查看你们写的情况呢。”
“简姑娘放心,如今翰林已不在大内,离内阁甚远,时间尚且充裕。”
简娣:“我没你的才干,你报,我来写。”
“好。”
今日要他们写的题目为近日边防军备之事。
上回吴将军领兵在辽东和鞑靼打了一场,大获全胜,朝中有主张撸起袖子就干,继续把他们揍一顿揍乖,也有主张别暴躁,打完一架休息休息的。
卢仲夏教简娣写的,倒符合他的性子。
一是如今局势不稳,东南倭寇未平,前些日子山西大旱,平阳一府流民起义方才平息,如今实在不宜穷追远击,再打下去铁定玩脱。
二是国库空虚,穷得揭不开锅,军备粮草不足。
卢仲夏:“三是……”
“三我明白。”简娣兴致勃勃地搁下笔,“深入敌后,供给跟不上,当陷入相持时,定会有损士气。”
“便是如此。”卢仲夏微笑。
“其实军备大事轮不得我们作主,朝廷已自有决断,只是张大人今日特地将此拎出来考校我们。”
“想要写的入大人们的眼,就要想当初琢磨考官心思一般,琢磨上头的心意。”
简娣咬着笔头看了一眼四周,其余的进士们有的尚在冥思苦想,有的已经在磨墨,还有的早就开始铺纸书写了。
卢小哥叫她写的每一句都很稳,不单从此战出发,更直言军中数十年来的弊病。
“会不会没什么新意?”简娣不确定地问。
卢仲夏答:“我已在翰林院,写文章就不能像当初科举时一般,只为求新意。军国大事求不得什么新意,只求稳妥,不累及百姓。”
“我朝兵制,将不专军,军不私将。”卢仲夏苦笑,“作战时,军将间何来信任与默契。”
“将士们不仅要守一方疆土,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在卫所的军士,还要饱受军粮克扣拖欠之苦,受卫官奴役勒索,或在边境为权贵耕种。在籍的军士不堪压力,或逃亡或病故,或依托豪强鱼肉百姓,或揭竿而起。”
“我朝兵制,积病太深。”
简娣停下笔,没有说话。
大庆朝很像另一个世界的明朝,明朝兵制她也有些了解。
卢仲夏叫她写的不过其中两三点,有些弊病卢仲夏三言两语也说不全,但每一点,眼下都无能为力解决。在他的指导下,简娣写完后,心情难免低落,竟有些无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