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峤坐在后座,手指在车窗上轻轻敲击,闭眸沉思片刻,道:“往前开,直接去铁桥湾。”
陈画立刻嫌弃地将罗盘扔到一边,抱怨道:“你早说啊,我白跟这破罗盘较了半天劲儿。”
他一踩油门,风驰电掣地往铁桥湾开去。
铁桥湾名为湾,其实是个烂尾楼。原本是某个地产公司开发的商用写字楼,但开工之后工地接二连三出事,紧接着地产公司又破产,之后几经转手,最终都没有顺利完工,就剩了半截子扔在这里。因为开发商一开始宣传是叫铁桥大厦,加上这块地势又低,一下雨就大面积积水。久而久之的,这一片就叫做铁桥湾了。
铁桥湾这一片还有不少老式筒子楼,原本的住户都搬去了别处,剩下还没拆迁的筒子楼孤零零地矗立着。晚上的时候,一扇扇漆黑的窗户就像一张张大张的嘴巴,谁也不知道这些黑暗之中隐藏了多少魑魅魍魉。
姜婪不远不近地跟在赵群芳身后,就看见她走到筒子楼前,惶然地四处张望一圈,面色恐惧地跪倒在地上:“大人,我来了。求求您放过我吧,我把钱都还给你,我不要了……”
她凄惶的哀求在空旷的夜空中回响,前方黑漆漆的筒子楼中阴影涌动,良久,才见一个白胖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正是饰品店的店主人。
姜婪屏息凝神,隐在阴影之中,目光灼灼地看着它。
它看起来比之前胖了许多,整个身体像个装满了水的人形气球,鼓囊囊,软绵绵。走路时身上的肉都在微微晃动。它缓缓走到赵群芳面前,身体拉长,扭出个怪异的弧度,弯腰凝视着她:“你的愿望实现了,该付出代价了。”
赵群芳盯着他骤然拉长变细的身体,惊恐地睁大了眼,却恐惧到叫不出声来。
太岁朝她露出个笑,手臂拉长,反手伸到背后,像脱衣服一样,从后往前将身上的人皮扒下来,露出红白夹杂、没有五官的真身:“这具身体已经不能用了,我需要你的身体。”
赵群芳看着面前的人形怪物,瞳孔剧烈颤动,随后白眼一翻,终于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躲在远处的姜婪看到这一幕,同样震惊到失声。
他看着红白夹杂好似人形五花肉的太岁,气得直咬手指——被血气和怨气污染的太岁肉,已经不新鲜了。
即使隔着老远,姜婪也闻到了它身上腐败的臭味。
作者有话要说: 老实婪:口粮过期了,嘤qaq
太岁:???nd
第12章
这株太岁后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吸收了多少血气和怨气,才把自己从天地钟爱的灵物弄成这副邪物模样。
饕餮虽然无所不吃,但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姜婪还是很嫌弃这样的食物的。
难吃不说,可能还会闹肚子。
他纠结地啃了一会儿手指,眼看着太岁已经开始从赵群芳大张的嘴巴往里钻了,终于还是出了手——先把它揍趴下了,再考虑吃不吃的问题好了。
他一动,太岁就察觉了。长年累月地东躲西藏,太岁十分警惕,它猛地直起身来,两只手将晕厥的赵群芳拉起来绑在背后,又从肋下伸出两根触手,做出防备的姿势,没有五官的头部戒备地凝着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人。
待看清楚是谁时,它浑身的肉神经质地抖了抖,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咬牙切齿又胆寒的意味:“饕餮?!”
被饕餮关起来当做食物的那段日子,是它开了灵智以来最为恐惧狼狈的日子。从饕餮的巢穴逃出来之后,它对强大的力量更加渴望,杀人时也更加谨慎起来。
但它始终忘不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和恐惧。
昨晚在梦中被饕餮吃掉一个元神分身,它就萌生了退意,准备换一副皮囊后便离开江城。
但没想到,它躲到这里,饕餮还是找来了。
新仇旧恨叠加,太岁的身形扭曲,肋下接二连三地伸出异形触手,显然准备一雪前耻。
姜婪表情十分嫌弃。
离得近了,太岁身上的腐臭越发浓重。先前它披着人皮时,看着还白白胖胖很有食欲,如今这幅满是触手的样子,实话说有点辣眼睛。
姜婪后退了一步,很认真地对太岁说:“你以前的样子比现在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