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青荷的指点下,心急火燎的杜玉龙几乎是一口气将车开到了三条巷,巷子很窄,轿车无法通行,杜玉龙骂了一声娘,二人弃车向巷内跑去。
来到林雪宜的家,院门紧闭,杜玉龙二话没说,抬手一通捶门。
没多久,院内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疑惑问道:“谁呀?”
“林雪宜在家吗?”杜玉龙迫不及待喊话。
女人迟疑着,脚步声不紧不慢近上前来,曲青荷赶紧补充:“阿姨,我是曲青荷。”
这下脚步声急骤起来,门被打开,探出一个中年女人的脑袋,先是打量着杜玉龙,探问道:“你是?”目光收回再看看曲青荷,“青荷,是你呀!”她的身子依旧堵在门口,似乎并没有让客人进门的意思。
“阿姨好!”曲青荷嫣然一笑,“雪宜回家了吗?”
“雪宜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她没有回家啊!”看到曲青荷皱了皱眉,女人又道:“我女儿她怎么啦?”
这个中年女人正是林雪宜的母亲梅茹。
“我早晨起床后一直没能看到她……都两个多小时了……”
梅茹这才慌张起来,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顿时显得手足无措。她打开大门把他们迎进院子,一关上院门便焦急问道:“难道雪宜就没有其它什么地方可去?”
“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和我住在诊所里,即使出去办事,她也有打招呼的习惯。”
梅茹表情痛苦地在原地打转,一时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从里屋匆匆跑出两个男人,其中一位年龄长者曲青荷认识,是林雪宜的父亲林玉高,另一位看上去年纪只比自己大几岁,从没见过,两个男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道:“雪宜出什么事了?”
梅茹把目光落在年轻的那一位身上,眼神里有些许苛责,似乎是在责怪他不该现身,但那位年轻人视而不见,径自走到杜玉龙面前,盯着杜玉龙看了足有十秒钟,问道:“这位仁兄怎么称呼?”
他目光凛凛,看得杜玉龙有些气恼,便反问道:“你又是哪位?”
年轻人还没说话,曲青荷抢着替他回答道:“他是雪宜的哥哥。”
所有人都立即诧异地看着曲青荷,曲青荷被众人盯着有些不好意思,正要给自己辩解,那位年轻人气势咄咄逼人:“你怎么会知道我?”
曲青荷扑哧一笑:“哎,别忘了前些日子我就住在你们家,睡的床就是你的床,你的卧室墙壁上挂着你的照片呢!照片上的你穿的是军装,比你现在帅!”
林玉高夫妇瞬间明白了,年轻人又分别看了林玉高夫妇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梅茹忙道:“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曲小姐受了些伤,雪宜把她带回家休养,我就把她安顿在你的房间。”
年轻人了解清楚后,不再纠缠这个细节,而是重新把目光盯着杜玉龙,“是的,我就是林雪宜的哥哥,我叫林雨涛。”
是的,此人正是消失了很长时间的原南京城防司令部少校营长、带队从紫金山突围后销声匿迹了很久的紫金山抗战大队的副大队长林雨涛。
杜玉龙也不再存有戒心,坦然道:“我叫杜玉龙,和林雪宜拥有一个共同的老板,这个老板就是南京龙盟会会长陶嘉渠老先生。”
“雪宜不是在建业基督教会医院吗?她的老板是个美国老女人,什么时候换成了中国人?这又是怎么回事?”林雨涛问父亲。
由此看来,这位林队长应是刚刚回家,很多有关妹妹的细节父母还没来得及讲。
“年底前雪宜就离开了教会医院,在陶嘉渠开的临时诊所里帮忙。”林玉高赶紧解释。
“是的,雪宜一直在诊所里帮忙看病,这家诊所叫惠民诊所,就在中山中路大华电影院对面,在我们照相馆的隔壁。”
“照相馆?”林雨涛随口插了一句,“新颜照相馆?”
“你也知道新颜照相馆?”轮到杜玉龙发问。
“你认识雷远?”林雨涛有意无意问道。
“怎么?你也认识雷远?”杜玉龙心中惊奇,看到林雨涛微微点头,便一脸得色道:“当然认识喽,我们同生死共患难过,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说到这儿,杜玉龙神色忽然黯淡下来,这一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林雨涛的眼睛,他脸上游过一丝疑虑,淡淡问:“雷远现在可好?”
杜玉龙沮丧道:“他不好……他被日本人抓起来了!”
林雨涛一家听到这样的讯息,立即被震惊了,梅茹率先惊呼起来:“小雷被鬼子抓了?”
林玉高:“什么时候的事?”
林雨涛:“到底发生什么了?”
杜玉龙蹙眉道:“被抓进去两天了,抓捕雷远是在夜里,就在照相馆里,只有他一人,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碰巧那天夜里林雪宜返回诊所,看到了他被抓的这一幕……雷远还和日本人发生了枪战,早晨我来的时候照相馆里全是血……这也是我们担心林雪宜的原因……雷远被捕后,最难过的恐怕就是雪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