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走进来,突然推了她肩头一把,说:“随意,你叫你家里人做什么了?”
“什么?”宋随意坐起来,问,“我家里人来了吗?”
“不是你家里人来了,是你家里人牛,跑到研究所堵研究所领导了。”
宋随意诧异:“研究所的领导?我家里人不认识研究所的领导——”别说她家里人认识不认识,她都不认识不熟悉。哪来的她家里人要去找研究所领导做什么。
“你真不知道吗?”同学一个个不相信地看着她,“这事儿,闹得众所皆知,你居然不知道!辅导员接到了那边领导的电话,据说,那边的人已经——”
已经?宋随意更加疑问的时候,外面有声音进来,喊她名字:“随意,宋随意,辅导员找你!你赶紧去办公室。”
宋随意不敢耽搁,匆匆忙忙起床穿戴好,去了老师的办公室。刚进门,辅导员看见她,脸上表露出一副冷嘲热讽的表情:“宋随意,你行啊。平常大家都看你好像只会读书,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老师?”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宋随意!有人像你这样的吗?明目张胆拿钱去贿赂领导让你考试过关!还怕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不是?”
宋随意感觉脑袋上被根棍子一打。
辅导员把别人拍下的现场证据,一张拍有宋二叔给某领导塞钱的手机照片给宋随意看,边说:“我没有冤枉你吧?这人是你爸,我没有看走眼吧?”
宋随意的呼吸一下子紧促起来,道:“这里面肯定有些什么误会,老师。”
“误会?误会就是我们学校领导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你爸要给他塞钱。直到听了你爸的话,学校领导感到非常生气,所以,把我们这些老师找过去先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师德师德,首先需要教会学生怎么做人。成绩再好,做人不过关,怎么能成为社会的栋梁之才。宋随意,你让所有老师感到痛心和失望。你回去反省,等待学校的处理结果!”啪一声,愤怒极了的辅导员拍了桌子。
在宋随意还想为自己父亲说几句时,辅导员忍无可忍,指着她说:“不是你教你爸?难道是我教你爸做出这种事?!”
那日宋随意在办公室被骂的场景,无数同学和老师现场目睹,不会儿消息满天飞。宋随意却不敢告诉自己父亲。
宋二叔自以为给女儿办妥了这件事,高兴地承接了某个朋友的外地工程任务,出差去了没有在家。于是,宋随意连给宋二叔打个电话都不敢。
不能告诉父亲,自己最要好的姐妹宋思露刚回医院去见习没空出来,宋随意只好一个人在学校里憋着。因为老师不让她出门怕她生事,直接关了她禁闭。这样一段日子她过成怎样可想而知。
在深山里的杜玉清,突然某一天应了他的预感,她没有信来,接着等了三天,一直没有接到她新的来信。送信的邮递员都觉得奇怪,问他:“杜医生,你那个写信的朋友是怎么了?我本以为她要破吉尼斯纪录了。”
杜玉清的眼底闪过一抹凌厉的光。没有收到她的信,他转回身回屋,在提笔要给她写信时,笔头在纸上犹豫了起来。
淡黄色的台灯灯光,在他的眉宇上照出了一颗凝结的汗珠。现在只怕他写过去的信她都收不到。他的推测是正确的。宋随意被关了禁闭以后,学校同时暂时扣留了宋随意所有的收件东西作为调查。再说哪怕她真能给他写信,她也不可能在信中说这个事让他担心。
杜玉清就此心里几乎百分百确信了:她——出事了!
他面前的窗台上,放着一段她那天要走之前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段木头,是榆木。她对他说:杜医生,记住了,我是一个木头呆子。
榆木,一块耿直的要命的木头,因此代表的是最忠诚的信赖。
☆、【15】他来了(粉色的花)
山里的深夜,突然起雾。一辆军用吉普行驶在山里盘曲的山路中,开到村头的卫生所时,整个村庄都仿佛睡着了,连狗都没有叫。
车门打开以后,见是李大哥先从车里跳了下来,兴致勃勃地推开了卫生所的门。进去后,骤然发现屋里有盏灯没有关。李大哥径直走过去,是杜玉清的卧室。
敲门推开房门以后,李大哥见杜玉清果真坐在书桌旁边没有入睡,问:“还在忙吗?”
“嗯,有些病历需要整理,有几个病人明天要带着这些病历到县城医院去做进一步治疗。”杜玉清边说手里并没有停止工作。
卫生所的条件毕竟有限,他再好的医术,都难以把所有村里人的病治好。小病在他这里看可以,但是,如果经过他诊断出大病,涉及到要手术的话,他这里确实没有这个条件。
李大哥替他辛苦,兴匆匆走过去,对着他暗声说:“知道谁来了吗?”
杜玉清抬头,只知道李大哥这几天和他说过,说是要出一趟远门有事,他也没有具体问是怎么回事。应该说村里村外基本没有人知道李大哥的真正身份。
李大哥是一名退伍军人,他大哥以前的战友,受他大哥委托专门陪他下乡来保护他的。
“是谁?”杜玉清沉了沉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