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为那人指的路……”
“怎么了?”
——嘿咻,嘿咻,我劈劈劈……
“果然深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之道……”
——嘿咻,嘿咻,我……嗯?
“什么意思?”
“照那种走法,廖小姐下个月的今日应该就可以到达冯府了。”
——嘿……
“啊???”一声震惊地大吼突然出现在鸟无人烟的无名山包里,几只寒鸦惊吓地拍打着翅膀直上云霄。
远处的廖文君听着乌鸦略显凄厉的嘎叫,挠挠脑袋加快了步伐,人说乌鸦不吉,她还是赶紧下山,别在这转悠了。毕竟近三天来都吃些或酸涩或熟过头的野果,任谁都受不了。
邹衍心中默念:祝你好运吧,可怜的路痴小姐!
——天可怜见,她这次可是真心想帮忙!
十四
体验了一把伐木工人的生活,邹衍这下更为钦佩刑心素了。他小子在干完这么高强度的重体力活后,还要劈柴、烧水、做饭、洗碗、刷锅、浆洗衣物、打扫卫生、伺候她大爷的邹衍洗漱……有时甚至还得和邹老爹一起做竹编……
——神、人!
这世间居然真有这种“吃得比猪少,干得比牛多,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楷模人物,请允许她先狗腿地膜拜一个!
但是,这同时也意味着……
邹衍眯眼看向那空垮衣衫覆盖下几乎风吹就倒的瘦弱身形,表情凝重下来:
——死得比谁都早!
廖文君是谁她并不清楚,但她临走前留下的话让邹衍不得不重视起来。
“夫人引路之恩,小生无以为报。但观尊夫气色,似乎有恙在身,小生略通岐黄之术,不知夫人可愿让小生为贵夫郎诊疗一番?”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坦坦荡荡,话语里饱含着一个大夫对其病患恰如其分的关怀,再加上邹衍本非此世中人,因此即便提出的有些突兀,邹衍他们倒也没觉得受到冒犯。
可是考虑到廖文君与冯家的关系,再加上怎么说也只是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所以邹衍迟疑着没有立刻回应。
倒是刑心素见妻主没有开口,立在一边神情语气颇为淡淡:“不必了,奴没病没痛,谢廖小姐好意。”
廖文君闻言扫他一眼,无奈地低叹一声,也不便强求,只好诺诺地说了些“不可劳累过度、忧思郁结”等等泛泛之言。
刑心素微福了个身,告退着走到那堆再次被抛下的柴火前,蹲身整理。
廖文君趁机凑到邹衍面前,低声道:“也许夫人会责怪小生太过唐突,但有几句话小生不吐不快。尊夫形销骨瘦、体虚色黯,当是长期膳食不佳、过度操劳所致,若单是如此,倒也不足为惧,但小生察其形容言谈,发现尊夫眉心郁浊,眸光无神,说话中气未足,可见忧思过重、郁结于胸,长此以往气血不畅,元神损耗甚巨,若再不加注意,恐于元寿有损。小生言尽于此,望夫人慎之慎之……”
——慎之慎之?哼哼,光她在意顶个屁事,关键是人家早已看淡生死,莫萦于怀了!
厨房外,邹衍泄愤般劈着手底的木头,脑子里转悠地却是这伐竹、开篾、编制竹器的营生该尽早结束了。高风险、高投入却只能获得极其低廉的回报,老爹年事已高,而刑心素又是那副身板,最为重要的原因则是她自己对这一行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若从头学起的话,不知能不能在把自己饿成一颗菜瓜前学会编一只菜篮?…_…|||
树挪死人挪活,哪能明知是条死路还一条道走到黑的。
邹衍站起身,将劈完的木材丢到码成一堆的墙角,拍拍灰尘,捶捶小腰。
——得嘞,她也甭吃闲饭了,明儿个下海求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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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我们的邹小童鞋满腹悲催地蹲坐在街旁某僻静夹道里,贴着墙根,抱着膝盖,后脑抵着墙壁,下巴仰起呈45°角望天,那明媚而忧伤的小模样怎么瞧怎么失意。
说起来,她这几天的求职经历还真是“一把辛酸泪,满目荒唐剧”,滑稽得让人哭笑不得。
第一天,邹衍自知恶名在外,更兼没什么手艺傍身,便寻思着先谋个洗碗择菜之类不算重要、又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差事。经过一番对比考察,综合考量到低档食摊请不起人、高档酒楼不会请她,邹衍终于选定了一家中档餐馆,满怀壮志地走到了人家厨房后门口……
“这位大……”
“啊!!!——癞邹儿,你这兔崽子今天又偷了什么?!王八蛋,居然还敢滚到老娘面前来……不许跑!站住!你他娘的给我站住!有种就别跑!看老娘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
——唉,大婶,别逗了,您都操起擀面杖叫嚣要打断我的腿了,我能不跑吗?
鸡飞狗跳地被人追着跑了小半条街,邹衍气还没喘匀呢,就好巧不巧地被雷小宝她们逮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