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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要回京城,这个消息对于邹衍来说可算意料之中,只不过没成想会这么急。
李然从怀中掏出一封署名李慕可的信件,言明娘亲于十日前中风,如今瘫痪在床、病情益重,请长姐早日回返。此地与京都相隔千里,就算快马加鞭,也得走个近十日,如今算来,这已是快二十天前的事了,也难怪大姐要即刻动身,但是大姐夫那边……
“三妹,我此次进京,一不为尽孝,二不为报复。”李然音色低沉,眉宇间笼着淡淡倦意,却比当初少了几分沉郁茫然,显得越发冷静坚定,“只想早日做个了结,也是将本属于瑾儿的东西讨要回来。不过这样一来,瑾儿就要托你多加照拂了。这里有五百两纹银,你先收好,我定会在一个月内赶回来。”
“我明白,大姐。”她若想和诸葛瑾安度一生,除了隐姓埋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所以为免后顾之忧,这一趟京城之行是必然的。
邹衍将银子收好,郑重点头应道:“但要有我一天,一个月后,我会将大姐夫毫发无损的交到你手上。”不过,想到言墨狮子大开口提出的一万两赎身费,又有些无奈了,叹道,“嗟,言墨管事这事做得可有些不地道了。”不然,大姐也不必这么急着赶回京城……
——难不成是……因爱起怨?
邹衍不由兴味地胡思乱想。心素最近有了喜讯,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精神异常亢奋的状态,若不是还有大姐的事需要烦恼,怕不得乐得飞上天去。
李然忍不住莞尔,无奈地轻摇头,见到结拜姐妹如此幸福,眉梢眼角也不禁感染上些许喜意。
——爱着的人如今还活着,而且就在离自己不远处,尽管前路坎坷漫长,但是,比起那些在战场上永远长眠的姐妹们,自己也已经比许多人幸福太多了!
“瑾儿本是官倌,言墨也有他的难处,况且在商言商,小衍你哪是为我鸣不平,该不会是打扰了你陪夫郎的时间,你在跟我抗议?”
“可不是?所以等你小外甥出生,麻烦大姐包个大红包,堵住小妹的嘴巴,否则我会一直嚷嚷说那时候大姨不待见他……”
……
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放不开的心,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六十一 。。。
老爹那边果然轻松过关。
万事俱备,小小宝贝的到来便是那阵欠缺的东风,邹老爹即便一时有些气愤懊恼,但一个是自家女儿,一个是怀着孩子的“重点保护对象”,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是自己疼到骨子里、成天“宝贝”“心肝”叫着,每晚和自己钻一个被窝的自家娃,唉……这口被人忽悠的怨气便就这么转移到合起伙来骗他一个老人家的李然身上。
不过如今的李然正奔跑在回京的康庄大道上,小邹童鞋很不厚道地表示:为了维护家庭内部和谐,这个黑锅就决定由大姐背了吧!
小五伤势渐好,如今自己多注意些也能下地缓缓走动。邹衍夫妻对他惊人的恢复力感觉吃惊,但也有些怜悯。想他一个男儿家,受此重伤却是一声不吭,似是早已习惯这些血腥疼痛,性子也淡漠安静过了头,也不知他这些年来到底怎么过的。而心素,自从怀孕后,他的性情越发宽厚,与小五相处越久,对他的印象也逐渐改变,近来妻主不许他做这个不许他动那个,便揽下了照顾伤员的活。
邹衍一想,小五这人虽然危险,但目前看起来并不具攻击性,而且他非常不喜人近身,即便是最开始的几日,也非得挣扎着什么都自己来,现在他能走能动,心素说是照顾他,也确实是没什么事情可干,便也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她其实是有些抱着看好戏的不厚道心态,想看两个“闷葫芦”如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相对……
可惜,某衍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事实证明,两人相处地竟是异常……和谐。
心素裁剪衣物,小五发怔;心素穿针引线,小五呆看;心素以目相询,小五收回视线撇过头;心素端来请小杉帮忙熬好的汤药,小五接过,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然后……一饮而尽……
等邹衍傍晚回家,刑心素早已乖乖地回屋躺靠在软椅上,闲闲翻几页邹衍淘来的野史逸闻、风土人情……听外堂传来麟儿兴高采烈地对刚到家的妻主讲述今天一天都做了什么,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以及公爹在一旁饶有兴致地帮腔和补充……他掩卷勾唇,左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小腹,轻阖眼睫,无声微笑起来……
邹衍走进里屋,看到得便是这样一幅安宁静雅的小憩画面。
她轻手轻脚地走至近前,才发现男人满面笑意,睫毛微颤,圆润的眼珠子在薄薄眼睑下悄悄转动……
“竟给我装睡!”邹衍轻嗤一声,佯怒般象征性捏住他的鼻子,“看妻主大人我像小贼般溜进自家夫郎房里,是否……甚为有趣,嗯?”
心素既不惊也不躲,只忍笑睁开双眼,深深看入女人的眼中。
黑眸如星,人温如玉,男人从内至外散发的恬静与满足让他整个人都似蒙着一层莹润的光泽,透着醉人心弦的暖意……
“天!你这是犯规!”邹衍哀嚎一声,俯身抱住自家男人轻蹭,“不要这么看我,不许笑得这么勾人……我待会儿还要去轩绮阁,呜,都怪你,害得我不想去了……”
刑心素被她这么一闹,手中书册“嗒”一声落在地上。他哭笑不得地推了推邹衍毛茸茸的脑袋,实在不知妻主这一“笑得勾人”的评价,究竟是从何说起。
“妻主……”心素低唤,手指绕过来,挠挠女人的后脑,“去吧,姐夫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