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叶知秋傻啊?他能看不清?尹瑞才需要看清楚。”
“唉,尹瑞智商毕竟没有叶知秋高啊……”
女同学们热火朝天的讨论由我引发的三角关系的时候,林北北正因为便秘,苦着脸蹲在隔间里,把话听得一清二楚。之后她草草结束例行半个小时的蹲坑时间,笑容满面得回来向我转述说,“桃花你喜事不断啊,当上狐狸精啦。”
当时我正在研究语文考卷,大脑辨别了一下“狐狸精”究竟是贬义词还是褒义词,得出的结论是这词三级味比较浓,于是我四下转头看了看,一头雾水,“北北你说谁是狐狸精?”
庄子然抢断她,“说你呢,桃花。”我莞尔强颜欢笑,“我可没那天分。”林北北扭过头冲我不怀好意的一笑,“桃花,别谦虚,你的天分是公认的。”我火气上窜,再也按捺不住这种三级式的诽谤,“我没有,我才没有。”
“你有,你有,你就有。”“你再胡说再胡说……我诅咒你明天便秘蹲一小时……”“哼,露出狐狸尾巴了吧,这么恶毒的诅咒就只有狐狸精才说得出口……”
我默然。之后细细思忖了林北北的逻辑,终于默默接受了自己是狐狸精这个事实,因为我确实诅咒了她。
那一天傍晚,天边的朝霞如一只不肯向落日屈服的火烈鸟,成为众矢之的的我惆怅得仰望它,感到前途渺茫不知方向。不想回家,我一人徘徊在林荫道许久,而后在放学人群都散去后,我无限落寞得踱向橱窗所在处。
我在那张照片前面站了很久,久到沉沉暮霭包围着我,我却恍若不知。我怔怔得看着玻璃后的照片,照片中的我站在淡笑的叶知秋身边,巧笑嫣然,笑容如初春田间的那些野花,破土而出头破血流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春风,于是努力得伸展再伸展,用最美丽的姿态迎接春风的驾临,满心希望春风读懂她的花语。
我已经努力开放,而叶知秋,他是否能读懂我的花语?
我想起竞赛结束以后我和叶知秋少之又少的接触,常常见面只能短短问候几句,唯有几次我走过他的窗前,总是恰好能接受到他投来的视线,然后两人相视而笑,我才有些安慰。
但是接触还是太少,即将来临的高考是道紧箍咒,在它的魔音下,也许迎接我和叶知秋的,只有分离。想到此,我黯然的心已经沉到谷底,我以为我的心坚强,但是晚风吹起树叶的沙沙声中,我听见了谁的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是谁的心呢?我死都不会承认是我的。
我举手想碰触照片中叶知秋俊秀的脸,但温热手指间传来的却是玻璃冷冷的触感。这一刻的我抓狂,我歇斯底里的抓狂了。这是我和叶知秋唯一的合照,是我们的努力实现后得来的合照,为什么它会挂在这里,而不是我的手上?我不要我的照片贴在这玻璃里,这该死的透着死亡气息的像水晶棺材般的橱窗里,我和叶知秋的未来没有死,因为我是桃花,我想要的东西,我死也要得到。
我的眼中正烈焰熊熊的时候,身边有些动静,我转头定睛一看,是学校的传达室大伯。
那大伯憨态可掬,那弥勒佛般的大肚子使我灵光一现,瞬间迷雾般的天地都清朗开阔了。
大伯正拿着扫帚打扫,见我一个人愣着,他乐呵呵开口,“小姑娘,看什么呢?时间晚了,快回家吧。”我站在橱窗前恭恭敬敬一个90度鞠躬,一脸敬重道,“伯伯好,我在看自己的照片呢,我特喜欢我自己这张照片。”我指着照片问道,“伯伯你看,我这张照片是不是拍得特别好看,我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大伯好奇了,慢吞吞走上前,戴上脖子上的老花眼镜细看,点头称赞,“哎呦,这照片里的小姑娘就是你啊,还得奖了呢,好好,将来有出息。”
我苦着脸道,“伯伯,我太喜欢这张照片了,主要是我这人平时不上照,家里人把我拍得跟猴子似的,每次我都想哭。”我眼一亮,见着曙光似的,“这张照片是我见过把我拍得最漂亮的,你看这采光,这角度,伯伯你看看,我虽然还是有点像猴子,但我像不像美猴王?是不是很美?”
大伯被我逗乐了,笑得肚子一颤一颤的,不知道的人以为胎动了。他憨憨笑道,“这孩子,漂亮着呢,怎么会像猴?”
我刚想开口索要照片,传达室的电话声响起,大伯挥挥扫帚向我喊道,“天色晚了,快回家吧。”
我的肩膀又低耸下来,但眼中,燃烧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烈焰。
这以后的三天,我天天早上拎着丰盛的早餐到传达室报到,“伯伯早餐吃了吗?我顺便给您带了些,您记得啊,早餐吃好,中餐吃饱,晚餐吃得少,保证您有施瓦辛格的身材,哦不,保证施瓦辛格也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