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不以为意,只当他真的忘了,毕竟这家伙在书院里确实是比较用功的那一种。勾着他肩膀的那书生偷偷撇了撇嘴,只不过没有什么效用罢了。众学子倒是对他后一句话感到非常满意,纷纷或道谢或点头表示感谢。
杨巧容见状,也顾不得排队的客人,冲人家歉意一笑,幸好那人和后面的人都没怎么介意,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见这几人身着不凡,又是读书人,自觉低人一等自然不敢去争那点时间,也让杨巧容腾出手来照顾这些贵人。
其中一人看那亮晶晶红彤彤的糖果子也觉得新鲜,冲着王大石喊:“老板,那个红红的果子给我来一个!”
这一声老板叫住了三个人,杨巧容因为在摊子上忙碌,接触的客人也多,经常有人叫老板娘,她解释不过来,慢慢也就不注意了。但却很少有人叫王大石老板的,就是偶尔认错,那时候葛正书也不在,两人不自在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但如今当着葛正书的面这学生这样一喊,顿时就让杨巧容和王大石尴尬起来。
而葛正书乍一听好友这样叫,愣了一下,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像是完全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大声反驳一样,“承安,你瞎说什么!我大哥,五年前就去了。我大嫂两个孩子三年守寡期都过了两年了。大石哥是我大哥生前好友,这才在大嫂不愿意在家里住的时候收留了她和孩子。你快住口!”
他当然故意漏掉了一些信息,也稍稍修饰了一下事实,但这样的话,才能引起效果不是?凭什么一直被他当作拖累等他通过了乡试还要仰他鼻息的人现在过得比他还好?如果没有他们家这么多年的好心养待,这些人现在能站在这里吗?
所以,他讨回一点利息,根本没有错。
这一番话一出,不光是葛正书的那些同窗愣住了,就是周围排队买吃食的客人也愣住了。
这妇人是个寡妇?还和丈夫视为好友的汉子光明正大一起出来?还住进了人家家里!?
顿时,大家的眼神都变了,噪杂的议论声“嗡”的传开了。
尤其是刚刚葛正书唤作“承安”的那个,顿时将到嘴的一口粥吐出来,一下跳起来,指着杨巧容道:“正书,你说的是真的?”这少年一副厌恶至极的恶心模样,“看着人模人样,竟然是个皮面不要的!”
杨巧容顿时红了眼,王大石人老实,听不出葛正书的弦外之音,但也对他引起的后果感到愤怒,将冰糖葫芦架子重重往地上一戳,那大力气,竟然直接将不细的长杆定进了匝实的地上,“葛正书!你才瞎说什么?!”
王大石和葛正修同岁,和葛家大哥也就差了四五岁,小时候没少跟着正修跟在葛家大哥后头跑,关系确实不错,但绝对不是葛正书说得那样!还有,关于杨巧容的那些话也是胡扯,狗屁的不愿意住本家跑到他家来!分明是葛家赶走两家的!
葛正书“脱口而出”那些话就赶忙捂住了嘴,随即一脸歉意,慌张地左右望向他的同窗,眼中似懊恼似愧疚还有请求,似乎在后悔自己的“失言”,听到王大石的话,似乎是瑟缩一下,这才小心翼翼道:“大石哥是我失言,我说错话了,你别怪我。”顿了顿,带着劝解和试探,“只是……我家什么都还齐全,就算大嫂不满意,住在别家,也是不应该了些,大石哥和该帮我劝劝大嫂才是啊!两个孩子还小,在外面哪有自己家里被照顾得周到。就是外出支摊子,家里也多的是人手啊。”
看似劝解的话却是在火上浇油,人群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人也越聚越多,甚至有人不知哪里捡来了烂菜叶,隔着拥挤的人群硬是扔到了杨巧容身上,“不要脸的贱妇!跟汉子拉扯不清,和该守寡!”
顿时有那流气汉子附和,“呦,这叫啥?死了一个还有好多个嘛!”
“嘿嘿,这孩子这么小,到底谁的种?”
周围顿时一片哄笑和唏嘘声。
杨巧容顿时气惨了,整张脸惨白惨白,浑身颤抖着虚汗直冒,像是河里捞出来的水鬼一样,几个孩子被她这样吓坏了,葛子明顿时大哭了起来,抱住他娘的大腿,“娘,娘!”
岂料那些个流痞之辈看到这,更加放肆地笑了起来,王大石恨不能冲过去打死他们,但又要护着杨巧容和几个孩子不被胡乱扔过来的东西砸到,顿时有些捉襟见肘。
而看似在劝解却早躲在一边冷眼旁观的葛正书见状,眼中是浓浓的讥讽,转脸就是满脸的不知所措,“各位,实在对不住了,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看样子像是急得要哭出来。
那名唤“承安”的,一脸快意,死死拉住“非要去”那边帮忙的葛正书,“你去那干嘛!没看见乱得不行吗?伤到了哪儿怎么办?哼,你嫂子那姘头正牢牢护着呢!你这个小哥儿过去,还不是挨砸的份?”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不自在的甩了甩头。
其他几人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只除了其中一个一身阔领青衣的学子始终不发一言,看着那边的情况,皱了皱眉,意味深长地瞥了半趴伏在季承安身上的葛正书一眼。
季承安爱慕葛正书的事学院里几乎人人皆知,他又因为自家亲哥的一个嫂子因为耐不住守寡偷偷跟人走了而深深厌恶不贞的女人,尤其是同样是寡妇却被人当场抓住“把柄”的杨巧容,更是会让他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