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记起了自己那日听得朱元璋登基开国后,不但不曾感恩图报,反是四处发散人手,大举捕杀明教教众,还火烧功臣楼,将原先一直跟随着他的明教兄弟杀得一干二净,于是自己一怒之下,提着屠龙刀便直闯入宫去找朱元璋算账,却不慎落入朱元璋请来的妖人布下的法阵当中,便此昏迷不醒,直至今日。
“动了!无忌好像动了!”
一个着急得有些沙哑的声音响在耳边,张无忌却一下便听出,这是父亲的嗓音。
可是爹爹跟娘亲在许多年前太师父的那场寿宴上就双双自绝身亡了么?
难道自己死后还可以再见到他们?!
看来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可是阿敏跟芷若怎么办?
张无忌正知胡思乱想着,却感觉到有些晶莹的液体滴到自己脸上。
一滴、两滴……
滑落口中,咸咸的。
是泪水,是母亲的泪水!
张无忌霍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那张自挂着泪花,却自秀美绝伦的,岂不正是母亲的脸?!
“娘!”
他从床上一把跳了起来,心里早已忘记了其他所有的事情,甚至来不及看清楚自己到底置身在哪一个地方,只是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娘亲,再不肯松开半分手。
“没事了!没事了!无忌是男子汉,不怕!不怕!”殷素素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小声地劝慰着。
一只温暖的大手按压在他的额头,张无忌略抬起头,正看到张翠山那张眉头兀自未完全舒展开来的脸,不由得又是一声大叫:“爹!”
一手张开,却是把张翠山也紧紧抱住了。
张翠山原本似是想斥骂两句,一看到张无忌依恋的神态,心下却也就软了,只说了一句:“知道害怕了就好,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自己一个人偷跑到岛后的黑森林去!”
“岛后?!黑森林?!”
张无忌听得这两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正自有些怔忡。身后一个沉沉的声音却自喝斥道:“没出息,男人大丈夫,怎么摔了一跤就吓成这样,缩在父母怀里算怎么一回事?”
张无忌周身一震,张口结舌,回过头去,正看到谢逊那张写满关切却又故意板起来的脸:“来,到义父这来,让义父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事!”
张无忌脱口唤道:“义父,你怎么也在这里?难道你也……”
他话未说完,已然感觉不对劲,方才两声唤激动过甚,他未曾察觉,但这两句话一说出口,他却已然听到自己口中发出的嗓音,竟尔是稚嫩尖细的孩童之声。
他蓦然心中生起了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却是连自己也不肯相信,抬眼四顾,终于颤抖着抬起了自己的手,放到眼前,却就此僵在那里,再动弹不得。
眼前一派石桌石椅,自己的父母亲身着兽皮之裘,这一切他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地让他不能置信。
而更让他一时无法反应过来的,自己的身躯竟尔变得如此短小稚弱,真的就如同自己只是五、六岁的孩童一般。
耳畔传来谢逊愕然:“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我们四人在冰火岛上已然住了这些年了,义父怎会不在这里?”
冰火岛!'手 机 电 子 书 w w w 。 5 1 7 z 。 c o m'
居然真的是冰火岛!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是谁?
洞中那三个人看着张无忌呆在那里,一个人愣愣地不知在念叨着什么,不由得都自紧张了起来,谢逊身形一飘,已然将张无忌抱在了怀里,伸手搭住了他右手的腕脉。
张翠山、殷素素急忙凑了过来,看着谢逊把脉,不敢打扰,静静地站立一旁,焦急地望着。
良久,殷素素见谢逊脸色阴晴不定,三根指头不断变幻着力道,却仍自不说话,终究捺不住爱子心切,开口问道:“三哥,无忌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一旁的张翠山虽然未曾说话,但也是焦急的神态,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