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匆匆写完,拓拔檀逐字看了,抬手冷笑道:“还请加盖帅印,即刻下令撤军。”
李彦伸手在怀中、腰间、袖口摸索了好一番,抬起头来却对拓拔檀抱以歉然一笑,“啊,今日出来得太急,委实将帅印遗忘在军中大帐内了。”
马啸啸胸中大石忽地落地,却又开始为自己的性命担忧了起来。
拓拔檀勃然大怒,手下一拍桌,“你竟敢戏弄于我。”
说着手中一掌朝李彦而去,掌风凌厉。
李彦闪身险险避过,口中却道:“你稍安勿躁,可派人去武城城门知会肖陆一声,他便可将帅印送来,我再盖不迟。”
拓拔檀冷哼一声,“你当我是七岁小儿,如此好糊弄。”说着,又是一掌。
李彦再避,又道:“如若你是堤防肖陆,尽可指派你的兵卒拿了帅印过来。”
听此一言,拓拔檀眉头一皱,猛地停住脚步,人斜站在李彦面前。
李彦站定,取下腰间坠玉,递给拓拔檀,道:“以此为信,你可派人速速取来帅印。”
马啸啸忽然又觉得自己看不懂局势了。
拓拔檀击掌两声,两个军士又进得帐来,他将坠玉递给其中一位,吩咐了一番,那军士便去取大帅印了,复又吩咐另一位取了一坛酒来。
玄色酒坛摆在圆桌之上,桌上放了三只空碗,李彦眸色霎时暗了暗。
马啸啸不明所以,只听拓拔檀沉声说道:“昔年我们同去北地巡猎,总要三人对饮,你年纪最轻,自不善饮,其后仅余二人对饮。”
她才恍然明白过来,这仿佛说得是,他们二人和福王……不知为何,她竟然还从拓拔檀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内疚……
想来他假扮周宁麒的十年之间,福王自不知晓,待他如同至亲骨肉,他如何没有丝毫内疚……
李彦听后不言不语,站起身来,往空碗里斟满酒,抬手便洒到了地上。
大帐之内倏忽之间又寂静无声了起来。
马啸啸却见李彦手中复又提起酒坛,先给自己面前酒碗斟酒,又给拓拔檀斟满一碗。
抬手一饮而尽。
拓拔檀端起酒碗,同样一饮而尽。
李彦手中再次提起酒坛。
马啸啸只觉眼前大袖一闪,那酒坛中的酒水刹那泼向了拓拔檀。
趁拓拔檀抬手擦面之际,李彦闪身到他身后,步法之快,马啸啸没有看清。
抬眼只见他一手正中拓拔檀颈后,拓拔檀便顺势倒地,李彦一手撑住他的背心,将他缓缓放到了地上,避免了响声。
看得马啸啸目瞪口呆。
李彦快速踱步朝她而来,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割断了她手脚的绳索。
马啸啸的目光直落在刀柄上缀的一颗红玉,觉得分外眼熟。
耳边只听李彦自嘲道:“我就素爱捡些你不要的东西。”
听得马啸啸心中一紧,顿时语塞。
待到起身以后,李彦将马啸啸拉到大帐帘子左侧站定,他人则站在了右侧,学着方才拓拔檀击掌的模样,也拍了两下。
马啸啸适才明白过来,他是要引两个士兵进得帐来,他们一左一右正好掣肘。
她腿脚虽仍有一丝绵软,可是擒住一个鲜卑小兵还是绰绰有余。
两个小兵听闻击掌,进得帐来,当下就被马啸啸和李彦,一左一右地打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