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被这一摔,却是嗯哼一声,双手抱住颤动不止的肚子,慢慢滑落到地上。何支抱了他这些时候,早是硬撑,他一时脱力,竟就让小家慢慢滑落下去。何支见他滑下,又是大叫一声小家,托住他的腋下,将小家一手放到自己肩膀上,欲托着他起来。
不想这时胎儿顺着坠势,猛然坠下,小小的脑袋顶出宫卝口,又一路挤进小家窄小的骨盆里,生生扯开他骨盆间的血肉。
“啊、啊……!”
小家忽地僵住身子,痛呼出声,手心发颤地托住腹底,不由撑开腿来,额上霎时爆出豆大的汗珠。何支这下抓也抓不住他,竟让他就势跪倒地上,叉开两条腿来,身子痛得不停打颤,被何支抓住的手也开始疯狂地抽搐着。
何支简直要被他吓傻,死死抓住小家不停颤动的手,大叫着小家的名字,紧紧搂住他的身子。小家只觉得肚子一下都没有了知觉,惟有的便是火烧车碾一般的灼热与剧痛感。骨盆被狠狠顶开,向外张开至变形,骨血经络似乎都已条条崩裂,一切变动毁灭都只为了给这异物开道。
小家托住不断下坠紧绷的肚子,下巴上的汗珠滴滴打落下来打湿了地面滚烫的沙石。他剧痛之中,却不停叫道,“何支……何支!”似乎这痛,让他性情都有所变动,不似平日里的懦弱,反而有些凶狠与暴怒。
他一开始被何支抓住的手,反而将何支紧紧抓住了,指尖抠住何支的皮肉,恶狠狠地将他的皮肤抠得发白发红。另一手不停颤抖地托住自己的肚子,竟不需何支指导,径自依着本能,跪在地上,渐渐屏息凝神,脸色煞白,又不时脱力喘气,发出一阵阵的撕心裂肺低吼声,同时又双卝腿卝大张,为胎儿开出道来,不断使劲用力推挤着腹中的胎儿。
何支见他兀自用力,看他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便知产出胎儿是势不可挡的事情了。他便也叫着小家快些使劲,又伸手探了探小家身下,尚且不曾摸到胎头。何支正全神贯注关注小家之时,后颈却忽地被人提起,之后猛然一阵大力,将他甩到一边地上。何支在地上滚了几圈,见是那稻草人,看见小家慢慢扶住肚子向前倒下身去,何支立即爬起身来朝着小家跑去。
那稻草人立即上前阻拦,何支便与他扭打起来,口中大叫小家,却见那道士自一边快步走来,走到小家身侧忽地一脚踢向他高高隆起的腹部。
何支顿时眼中充血,大叫道,“不要!”
小家却已被那道士一脚踢倒,即将临盆的腹部也狠狠撞在沙石地上,小家只剩力气痛哼一声,慢慢蜷起身子双手环抱着肚子,脸上五官紧紧绞在一处。
道士此刻便如发疯一般,又要抬脚去踩小家腹部,嘴中喊道,“孽障!孽障!”
小家只能用手护着肚子,可又怎是护得住的?道士便连连几脚踹在他高高挺起的腹上,直痛得小家紧紧蜷起身体,似能有所抵抗一般。
何支在一旁被打得鼻青脸肿,眼角额头满满是血,可见到小家受难,又死死撑住,使出蛮力顶撞在这稻草人身上。
那道士见小家死死捂腹,便道,“还护着他?你还护着他!”说着拎起小家衣襟,面目狰狞,口中恶毒道,“你还护着这孽种!还护着这孽种!我从没真心待你,只想剜了你的心来救我的芊芊!你还为了这孽种对我不死不休!天底下怎么有人、会像你这样下作!下卝贱!下卝贱!”
他这时又迷了心窍,将小家认作阿岳,将小家扔在地上,又冲着他的腹部踢了几脚,之后仍是气不过,见小家胸膛不曾遮掩,便冲着他的心口狠狠踹了一脚。小家这下,忽地没了声音,护住腹部的手也忽地松开,躺在地里,半晌半晌没有响动。
何支余光里看见小家昏厥,几乎眦目欲裂,蓦然发出一声惨叫……“不要!”
声音震开山谷,撞在山壁之上曲折回荡,山林之中亦发出一阵怪异的呜声,犹如天地灵物同泣。
何支此下心灰意冷,直直双膝跪地,看着小家一动不动,他心中凄然,一时脑中全空。可又忽地动作起来,在身上不停摸索,最后摸出一块玉佩。何支双手发颤,将玉佩丢在地上,双手合十不停搓掌,哀求哭叫道,“小家爹爹!你快来救救小家啊!”
作者有话要说: 噫。。居然没有一条留言。。。
☆、壹佰零叁
他悲至极点,竟连眼泪都已流不出来,面上的表情也已控制不住,嘴角脸颊的肌肤已然抽搐,露出不知是哭还是笑还是癫的神情,唯一可控,只是不断搓掌,对玉佩连声哀求。
道士闻声,慢慢转过身来,看见何支面前的玉佩,认出那是阿岳的东西,眼神忽变。
何支求了一阵,那玉佩却毫无反应,他心下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神一阵飘忽,忽又定下,咚咚咚地对着玉佩磕起头来,每一下都磕在玉佩上面,嘴中又是求着小家爹爹救救小家。没几下便将玉佩上、额头上磕得满满是血,玉佩却毫无反应。
那道士见状,便哈哈笑道,“你竟然求一个死了的妖来救你,可笑!可笑啊!”
何支根本不顾,自是不停磕头,磕得头昏脑胀也不停息。那道士见了,便要去阻拦他,可忽地脚边被人抓住。他回头来看,却见小家睁开眼睛,眼光晶亮,却满是凶光。
便听小家低沉念道,“你杀了我爹……你杀了我爹……”
眼睛死死盯住老道,竟似索命冤魂。那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