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地瓜因是早产。比陶锦鹏还大了两个月,真要序齿排辈,他还得算是陶家的嫡长孙。
陶老夫人原说要他当庶孙?
对不起。叶秋字典里没这个字。她的儿子,走到哪儿不说高人一等,绝不能低人一头。不给嫡出的身份,那就拜拜吧。
陶老夫人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陶世杰就是那样鬼迷心窍的纵容着叶秋胡闹。
都说好了,年后就给他正正经经娶个新媳妇,他怎么就一定要把那个小贱人生的孩子当嫡长子?
他原来不是这样的性情啊。这怎么当了几年兵回来。人反倒变得固执又冷硬了?
陶老太太想不通。
“娘,娘!”出去拜年的陶宗名匆匆忙忙的回来,挥手把陶夫人赶下来。倒是替陶老太太解了围。
“怎么,可是出事了?”
陶宗名道,“可不是出事了?我今儿去拜年,却听说这仗可能打不下去了。”
什么?陶老太太心中一沉。“这仗怎么就打不下去了?那东齐不是挺厉害的么?”
不打仗。粮食的价钱就涨不上去,他们家还有什么钱好赚?
陶宗名也很懊丧,“说是潞州那边死守住了城池,拖住了往咱们这边来的主力,就打不过来了。我听着县上本还说要组织人去救援的,可前方传话说不用,只要他们固守本地就好,可见这东齐是个真没用的。”
陶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倒是过来观灯解闷的陶世荣听见,忙道了一句。“爹,慎言。”
院子里还有不少下人呢,让人把话传出去,陶家还要不要做人的?
偏陶锦鹏是个不懂事的,看他爹来了,有心过来亲近,提着盏小灯笼也跑过来听了两句,就天真无邪的问,“为什么说东齐是个没用的?不说东齐是坏人么?难道爷爷想要坏人打赢?”
“闭嘴!”陶世荣急得想也不想,就敲了儿子一记。
可他这一下用力过猛了点,陶锦鹏被打得痛了,顿时大哭起来。
“奶娘呢?死了么?还不赶紧把他带下去?”还是陶老太太一发威,奶娘上前,赶紧把陶锦鹏抱走了。
陶宗名再抬眼左右一瞧,就见下人们对着他的目光,都迅速低下头,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不过他还是声色俱厉的发了个话,“都管好自己的耳朵,要是谁敢乱嚼舌头,别怪老爷这大正月里就要开杀戒!”
然后祖孙三个,倒是心照不宣的一起进屋了。
等进了屋,关了门,陶世荣才道,“爹,要是潞州守得好,那岂不是侯大将军又要立功了?要不咱们……”
他还想说打点些礼物过去,争取把枣酒铺子重开。
没想到陶宗名却是嗤笑起来,“谁跟你说潞州守得好就是姓侯的功劳?听说这回守城,全是援军的功劳。至于姓侯的,搞不好还要吃挂落的。他那个胃口,你是不用再去喂了。”
陶世荣心中一凉,要是侯亮失势,徐恭必然也讨不着好。那他从前在潞州苦心经营的人脉岂不全毁了?往后再来过,可又是要从头开始了。要是从前,倒也没什么,可如今二弟回来了……
果然,就听陶宗名下一句话就是,“那潞州城的枣酒铺子,你也管了这些年了,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如今既然都弄得关了门,回头让你弟弟去料理就是。”
“那,那我呢?”
“你想法子,把那些陈粮卖掉啊!”陶宗名说起此事,气就不打一处来,“钱没赚个钱,倒赔出去不少。你想收手又换新摊子,谁给你收拾这烂摊子?”
陶世杰噎得无语,想说要不是你贪心,把这些粮食早卖给叶秋,不也是一注稳稳的收入?如今再卖,只怕就不容易了。
等到开春一播种,新粮长出来,这些陈粮可就越发的没人要了。
陶老太太也想到了这一层,倒是说了句公道话,“眼下潞州那边战事还没消停,谈那些都太早了些。倒是这些粮食,还有家里的生意要怎么打理,真得理个章程出来。要不。等世杰回来,一起商量商量?”
她这一发话,陶宗名也明白过来了。
眼下叶秋可不仅仅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她是仙人村的村长,生意还做得风生水起。
年前,陈掌柜就把原说要三个月才发的酸菜钱一次性给那些泥腿子们结了,高兴得十里八乡都在说叶秋的好话。
原因很简单,做酸菜,拉回来买卖的,可全是她。
叶秋后来一直呆在仙人村不过来。也是因为去拜年感谢的乡亲们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忙不过来。
就算有些人为怕兵灾,躲着不敢出门。但每个村总要派几个壮丁过来表示下心意的,这一来二去,她哪还有工夫上陶家来?
陶世杰去接她几次都是遇到这等情形,而陶宗名就算没亲眼见到。可这些天出去拜年什么的。到处都在听人说她的好话。所以,这让他在听到仗可能打不过来时,越发的窝火了。
凭啥那丫头就这么好运,出去一趟就做成一趟买卖,掉个河都有人捞起来,凭啥他家就这么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