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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外调画店(第1页)

论谁莫名其妙被针对了,都会想要反唇讥讽两句。

但罗月止刚想开口,却看罗邦贤坐不住了,脸上挂了像,几要与钱员外吵起来。

经验告诉罗月止,这种情况如果还想要做正事,在场所有人都情绪上头可不行。罗月止顿时冷静下来:

我一个小辈乱说话不算什么,可不能叫父亲在客人面前失仪,这就有违大宋最看重的孝道了。

罗月止很快收拾心情,拿出张笑脸,主动拉住钱员外,口中劝道:“钱员外,消消气。你看你这就是气话了……我父亲性情随和儒善,为人怎样你难道不清楚吗,他对朋友怎么会做蓄意藏私的事情。若我方才说话唐突了,叫员外讨厌,那是我年轻气盛不懂事,在此给员外赔不是,员外莫要怪到我父亲头上去。”

罗邦贤却仍在意钱员外侮辱罗月止的话,语气罕见地发冷:“钱员外,你说看我罗氏书坊近日生意蒸蒸日上,却不知此中尽是我儿月止的本事。经营决断、寻交贵人,也都是他一手做出来的成绩。

我视你为好友,这才将我儿叫出来,我们一起从长计议、谨慎行事,替你想法子帮忙。

可你上来便轻视我儿年幼,打断他说的话,你可有个长辈的样子?你侮我单薄情义,藏私不传,可你一言不合便着意曲解,白眼示人,这是当我为友了吗?”

罗邦贤平日里脾气是再好不过的了,几乎从未和人红过脸。罗月止哪儿见罗邦贤说过这么重的话,却知道他是为了维护自己,不由心口发热。

心道他在现代是福缘浅薄,没怎么体会过亲情温暖,重活这一遭,竟遇到这样疼爱他的一对父母,倒像是好运攒到顶了。

罗月止来了精神,顺水推舟,借力打力,同罗邦贤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一会儿就把钱员外安抚下来了。

罗月止把钱员外按回椅子里,诚恳道:“钱叔父啊,我知道您珍爱文墨之心发自肺腑,这才一时气急,与我父亲产生误会。我父亦是爱惜书画之人,否则你们之前怎能相处那么投缘呢?都是自家人何必置气。

我遵从父心,亦希望叔父的画店生意红火,蒸蒸日上,这才跟您坦诚相商啊。

不如这样,您给我十日时间,我帮您整理整理画店,给您做个经营的章程出来,您随心试试。如果章程做出来您看着不喜欢,觉得我胡言乱语,便随意把它弃之如敝履,侄儿不收您银钱……”

“怎么不收。”罗邦贤打断儿子,仍在气着,“既是生意人,就该按生意的道理,哪儿有向别人讨教还吝啬银钱的。”

“成啊。”话都说到这儿,钱员外也被激起来了,他握着罗月止的手臂,梗着脖子道,“贤侄,你很好,会讲话,比你那个穷措大爹爹强!老钱便信你这一回,反正我那画店也快关门大吉了,干脆交由你经营几日,你若是能给它起死回生,我不光给钱,我还加钱,我给你二百贯!成不成!”

罗月止笑问:“钱叔父当真的?”

“自是当真的!我们商家人,惯以名利自污,虽常有重利轻义的名声,但我老钱绝不是出尔反尔之徒!你放手去做,我倒要看你这弱冠的小崽子,能折腾出甚么名堂来。”

钱员外还是气哼哼地走了。走之前他同罗家父子说好,罗月止这孩子,从明天开始就借调给钱员外使了,需得尽心尽力给钱员外帮忙,十日之后自会归还。

罗邦贤喝了口茶水顺顺气,半晌后道:“我近日心里压着气,总觉得憋闷非常,又不敢同你娘亲发牢骚。钱员外这老东西送上门来,与他争锋一通,胸口却是轻快了不少。”

罗月止失笑:“您二位交锋不怕,却把儿子牵扯进去了。”

“阿止莫担忧。你不知道,那钱员外说话素来难听,人却不是坏人,从不记仇的。你若真的……唉,你若真的有从商之心,此番可与他好好学习,有什么困难的、受委屈的,便回来同我讲,我去替你做主。”

罗邦贤又接着说:“他若给你银钱,你便收着,从商者,在这种事情上绝不能主动推利,会被人瞧不起。”罗邦贤又喝口茶:“再者说,天下之大,哪有免费使唤别人儿子的道理。”

罗月止忍俊不禁,笑眯眯应下了。

第二天一早,罗月止便收拾整齐,独自前往相国寺东大街。相国寺不仅是市民烧香祈福的礼佛之所,每月还有五次开放日,使成千上万的民众在其中摆摊交易,饮食、书画、笔墨、玉器、弓剑、玩具、禽鸟……无类不包,热闹程度堪比现代的超大型庙会。

相国寺向来是人流充盈之所,故而寺外东大街也聚集了众多坐商,幞头、腰带、书籍、冠朵等货品齐全,钱员外的画店也就开在这里。

罗月止走在街上,一下子就找到了目的地。

不是因为他眼神好,实在是钱员外这画店实在是太显眼了。在一众漆木牌匾中间,唯独钱员外的画店匾额金碧辉煌,框镶五色珠,字裹薄黄金,“老钱画店”四个大字,洋洋洒洒,在朝阳之下犹如明镜反射着奢华的金光。

往里一看更是了不得,朱梁玉宇,云霞翠轩,之前罗月止还以为钱员外说“耗尽千金”是夸张,没想到是句白描!

这么豪奢的装潢,没有千金那的确是添置不下来的!

罗月止瞠目结舌,在门前站了半天差点没敢进去。

还是钱员外特地嘱咐过画店伙计阿厚,今天有客人要登门,阿厚见罗月止形貌,赶快迎出来:“可是保康门桥罗郎君?东家在后院呢,就等您来了。”

罗月止这才回过神往里走,同伙计笑道:“这位小哥,你们东家手笔忒大了,可叫我吓了一跳。”

“东家有钱,出手阔绰得很。”阿厚向上一指,“听说光着店里悬挂的繁花帷幔,都是奇珍的珀斯货,从广州千里迢迢运过来的,耗费近千贯呢!”

“这样奢豪,进店子里的人可是生怕把东西碰坏了。”罗月止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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