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茂抬头,“什么交易。”
守墓人道,“我与中原武林有些过节。大侠陪我杀中原武林人,从雪邦与天师派开杀。不多时,莫说这一蛊,两蛊炼成,也用不了多时。到时候,先替大侠的人治生蛇蛊,我亲手治,不会比巴瑞瑛差。”
长孙茂稍作一想,又笑了,“我还是不信。若治好我的人,我不帮你了,你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此刻哄骗于我,以免我现在取你性命。”
守墓人正色道,“那这蛊,先由你保管,我们谁都别动。”
长孙茂打量手头物件,微微眯眼,“你接着说。”
守墓人道,“下一蛊炼成了,我帮大侠治好你的人,大侠想走,尽管走就是了。余下的人,我自己去杀,养活这一残蛊。大侠在江湖上听说我坐下这些活计,睁只眼闭只眼便是。”
长孙茂不发一言,静静望着守墓人。
眼神里有怀疑,有考究,还有些思量。
守墓人知道他一时半会不肯信,但明白他听进去了,知晓此时不可或缓:“大侠不肯信我,因为大侠一路来此,发现我太多纰漏。我既知必死,不如讲些实话出来,你考虑考虑,要不要与我合作。”
长孙茂脸色稍有松动,淡淡一笑,“你请说。”
守墓人松了口气,“我有个女儿身体极差。这么些年,一直靠着这一年三株一息草活在世上。那时药夫人被毒夫人废了双腿,为了躲避毒夫人寻仇,东躲西藏,与弟子携了药种藏于这山谷中。有不少江湖人听闻谷中有药,误入此间。药夫人唯恐毒夫人寻来,便以仙药作酬劳,请人在此间修筑机关。我在十二云台山眼线众多,耳聪目明,近水楼台先得月,为我女儿的一息草,第一个寻来了此地。药夫人怜悯我爱女心切,许诺了我每年一株一息草;我便搞来一些力士,修筑了这专防江湖人与毒夫人的洞神庙。”
这话与他从云碧口中所知,倒无偏颇。
搞来些力士,多半便是蛊了些活人。
守墓人察言观色,接着说,“后来药夫人遗弃这片山谷,但有些珍惜药材无法迁徙,便每年两季,叫些弟子来山里锄药采药。其余时候,便由我在此地守墓。”
长孙茂问,“什么时候的事。”
守墓人道,“四五年前。那时我女儿状况很不好,我不能放弃这一株草。后来蛇母害死了许多人。机缘巧合下,我又得了那只残蛊,便心生一计,向这些江湖人递去密信,以‘神仙骨’为饵,将江湖人骗到此地,用机关将他们一一囚禁,分别种下生蛇蛊。运气好时,攒足三五人,便将残蛊也给人种下。这群蛇人作困兽之斗,最终被中残蛊之人撕得四分五裂。之后我便将那中了残蛊之人也溺于紫沙中,取出被他身体颐养丰润的悍残蛊。如此反复,至今,这残蛊也快练成了。”
“围困江湖人?”长孙茂略作一想,“你不怕他们愤而联手,将你反杀?又不都傻。”
守墓人看他一眼,“若人多了,他们觉察不对,联合起来;我双拳难敌四手,自然极易陷入不利境地。所以我才编了个由头,让他们在门外缠斗。赢的那人,自然便是武功最高强的一个,用来喂残蛊,事半功倍。而他只身入了这仙人墓,满坑满谷皆是机关,对我却极为有利。区区一人,我还怕他不成?”
长孙茂道,“可你还是功败垂成。”
“这满墓机关困死过无数人,却只怕毒夫人。可这仙人墓又湿又潮,她怎可能进的来……我自以为天衣无缝,却还是料错了。”守墓人抬头望向洞穴顶的几线天光,摇摇头,复又冲长孙茂一笑,“大侠这等聪明人,若与我联手合作,对大侠百利无一害,绝不会错的。”
长孙茂仔细想想,复又问道,“确实不赖。不过,蛊炼成之前,靠什么活下去。如此一来,一息草可要找足两份。”
守墓人笑了,“日月山下,大仙人墓,是神医方鹤的地界。那里,每年入冬还有两株草。”
“三株,怎么分?何况也远远不够。”
“维系三个月绰绰有余,咱们三个月内把蛊炼成,不就可以?”
“你是说,”长孙茂忽然牵起个笑,“三个月内,替你杀一千个人?”
守墓人也笑了,“怎么会是替我?是替你自己。”
长孙茂安静下来,“可你忘了,我中了一勾吻,没几个时辰可活。”
守墓人忽然被他问得一愣,含糊其辞,“药夫人宅心仁厚,若是相求于她……”
长孙茂将他打断,“药夫人若是真宅心仁厚,怎会允许你在她底盘为非作歹?何况她此时又身在何处,如何能在几个时辰内赶到此地来?一派胡言。”
守墓人道,“她弟子此时就在山中。她弟子受她言传身教,必能替你解一勾吻。”
“不对。”长孙茂又笑了,回到方才那个话题,“药夫人宅心仁厚,为免有人误入山中丧命,故叫你替她守墓。可四年之内,死伤非但没少,反倒越积越多。药夫人弃了此谷,却叫弟子每年两度返回此山之中采药,看到滩涂上的新尸骨,必会追究于你。可你杀了人,甚至都不加掩饰,就这么堂而皇之,让尸首横陈在山谷之下。药夫人弟子确实仍在此山中,却并未向你穷究无数枉死之人罪责。兴许他们怕你?他们为何怕你。另外,你说药夫人弟子一年两度回此山中来,又何以如此巧合被我们撞上?或许,药夫人弟子根本就不曾随药夫人离开。药夫人为何弃了这片山谷,却不携弟子,独自离去?兴许,药夫人也没有离去。你说是不是?”
守墓人避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