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医生。这是一个穆秋吟听了许多年的称呼。
现在科室的同事们会叫她小师姐,隔壁组的温见琛带起来的,因为从入学年份上来看,她是他师姐,但因为她小学和初中都跳过级,所以年龄上跟他差不多。
所以便开玩笑的称她一声小师姐,大家跟着叫,以表亲近。
可是不管是穆医生,还是小师姐,会这么叫她的人,不应该包括何酌修。
单纯做同学时他叫她穆秋吟,后来叫她的小名木木,从生疏变得亲密,花了整整十年。
如今一声穆医生,表明了他们的关系已经回到原点。
历时整整六年。
穆秋吟回过神,抬手捏捏鼻梁上口罩的钢丝条,难得有些讪讪。
暂时没有120车送病人来,她先回了办公室,冯恬也在,正给在床的病人开检查单——尽管要求是尽量收进临床各科室,但总有小部分病人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滞留急诊。
“刚才那个猝死的小姑娘,手续办好了?”穆秋吟坐下后问道。
冯恬嗯了声,又叹口气,“可惜了,还好年轻呢,比我还小。”
穆秋吟没吭声,可惜当然是可惜的,但到了这份上,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冯恬接着问她:“你接的那个呢,蛛网膜下腔出血?怎么样了?”
“邵主任来看过,转去十七楼神外了。”穆秋吟回答道。
“家属来啦?”
“嗯,来了。”
她平时说话就言简意赅,于是也没人听出她的语气有那么点不对劲,直到中午吃饭。
急诊吃饭讲究一个速战速决,因为可能下一刻就要出车。
但穆秋吟今天吃得慢吞吞的,冯恬都已经吃完了,她才吃了一半不到。
冯恬站在一旁喝水,打量着她的脸色,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怎么这么问?”穆秋吟微微一愣,抬起头疑惑的看过去。
“脸色不太好,心事重重的。”冯恬目光关切,“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穆秋吟杵着筷子,犹豫似的咬了咬嘴唇。
半晌她才决定实话实说:“我刚才……见到我前男友了。”
“哦哦,见到……”冯恬话头一顿,整个人卡住,瞪圆了眼看向她,水都不喝了,“啊?见到谁?前男友?你的吗?”
她震惊的样子有点过于夸张,穆秋吟被逗乐,嘴角顿时一弯。
左边那颗小虎牙闪现了一下,她又立刻抿住嘴唇,点点头嗯了声。
见她确认,冯恬啊这了一下,声音还是卡卡的,“前、前男友啊……小师姐你、你是因为他才不开心吗……他、他……”
吞吞吐吐的,像是想问什么,又不好意思问。
但大概意思穆秋吟还是领会到了,摇摇头:“不是不开心,就是见到他就觉得……物是人非,一转眼就过了这么多年,以前我们还约好……”
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沉默一瞬,才继续道:“总之就是挺感慨吧。”
穆秋吟进科室的时间很短,三月份入职,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半年,大家对她的了解还只停留在她的为人处世和工作作风上,对她以前的事那是一点都不知道。
于是冯恬忍不住好奇:“你们为什么分手啊?是不是他做了什么……”
“没有,他很好。”穆秋吟立刻打断她没说完的话,“分手是我提的,原因是我要出国,他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