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模糊,脑袋晕晕,李拓言摇着头,却怎么也无法摆脱那种晕眩感。他轻躺在罗冬羯怀中,嘴里还喃喃道:「……冬盈,你好香。」
勉强支撑住李拓言的重量,罗冬羯的眼神冷了下来。「宝儿,你在附近,对吧?」
草丛一阵骚头,宝儿探出头来。
「还是被少爷发觉了?」跳出草丛,宝儿吐着舌头走近,她拍掉身上的叶片。事实上她有些害怕罗冬羯会责骂自己,因为一开始他就说明白要和李拓言独处了。「抱歉,我是因为担心才──」
「这不怪你,我也的确需要你的帮助。」罗冬羯沉默了下,他并不打算对宝儿的不听话给予任何责备的言语。「宝儿,帮我一起把他扶到房里吧。」
「不过这个李拓言真的很怪,一连三天不见人影,一回府就急着做这种事情,知不知害臊啊。」宝儿知道自己一个姑娘家说这些话是有些不得体,但就算今天她服侍的人是真正的罗冬盈,她也同样会这么抱怨。
妻子是娶来疼的,不是娶来「灭火」的。
正当宝儿还在忿忿不平时,罗冬羯又开口了。「今晚开始,帮我换另一种薰香吧。」
马上忘记刚刚还在抱怨什么,宝儿一脸不敢相信。「咦!?可是冬盈小姐惯用的一直是现在少爷用的薰香啊!」睁大着眼,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我要『罗冬羯』惯用的那种薰香。」罗冬羯微微勾起嘴角,那是他原先最真的笑容。
罗冬羯的笑靨。
明白了罗冬羯的意思,宝儿精明一笑,她马上接着说道:「那等等宝儿马上换另一种薰香,然后把所有紫色、鹅黄色的衣服改换成碧蓝色、黑色和白色。」
「好宝儿,竟懂得举一反三。」罗冬羯轻瞇起眼,此刻的他格外耀眼。「说起来我还真好笑,明明刚开始是我坚持要『完全仿效』姐姐的。」
「谁叫少爷总不爱听宝儿的劝?」耸了耸肩,宝儿换上正经庄严的嘴脸来。「少爷,咱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即便知道前面是条死路也要毅然而行,至少这样才不会在事后徒感无奈。
「路是人走出来的。」用空着的1隻手把盘着的长发放下,罗冬羯又用衣袖抹去胭脂,一种嫵媚、雌雄莫辨的容顏就这样显现。「就算是受伤、流血,也要义无反顾。」
因为选择权,从来就是在自己手上。
而罗冬羯在此时此刻此地做了一个选择。他要──做、自、己!
这个谎言能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就算最后李拓言要恨他要把他扫地出门也无所谓,他只希望,到时候李拓言心中,会知道有这么一个男人,叫做罗冬羯。
假若李拓言不生气他骗过他,也许两人还能做朋友……还可以称兄道弟一番。
见罗冬羯做了决定,宝儿欣慰的笑了笑,随后她便与他一同把李拓言扶到卧房去。把李拓言搬上床后,宝儿抽出手绢替罗冬羯擦去额上的汗水,这时她发觉罗冬羯竟瞧着李拓言到出了神,不禁笑道:「人家总说『窈窕美女,君子好逑』,我看啊!应该是『瀟洒君子,美人渴求』才对!」
伸手轻弹了下宝儿的额头,罗冬羯羞道:「什么渴不渴求啊!?好啊宝儿,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摀着自己可怜的额,宝儿睁着大眼,一脸委屈。「难道不是?」
被宝儿说得哑口无言,罗冬羯别过脸,希望她没看到自己脸上浮现的红晕。
知道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宝儿嚷道:「唉呀!我忘了厨娘答应我今天要教我做红豆饼呢!少爷,宝儿先走一步啦!」
见宝儿没给自己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便拉起裙襬往外跑,那天真顽皮的小女孩样子整天鬼灵精怪地,可真让罗冬羯的沉闷变的活泼些。
罗冬羯抿着唇笑了几声。
他很喜欢宝儿,不过那是近乎兄妹的一种手足之情。
一时之间,少了宝儿,卧房冷清了多。坐在床沿,罗冬羯俯着身端详着熟睡中的李拓言。「再好的戏也有结束的时候,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冒牌货。」垂下眼帘,罗冬羯又道:「欺骗你是我的不对,但──」
泪水落下,落到了李拓言脸上。
罗冬羯不在乎李拓言是否会惊醒,他只是轻握他的手,哽咽道:「我只是希望,在一切都被发现之后,你会知道有个人叫罗冬羯。」
不是罗冬盈,而是罗冬羯。
第一次,罗冬羯痛恨起自己的姐姐,他羡慕、嫉妒冬盈有人深爱着,而自己除了被罗家除名外,还要以冬盈的身分活下去……
他怨、他不甘。
罗冬羯觉得现在的自己丑陋的可怕,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自私起来,竟会使心变得狭窄。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丧失理智、自私,这样,何错之有?
他只不过是想做回自己罢了,这样,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