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何先还是选了一种最残忍的方式。
“我年轻的时候真的喜欢钱韵,我很爱她,我们是被拆散的。所以那年,我在同学会上遇到她,她和我哭着说自己过得不好的时候,我根本无法拒绝。”
南宫行冷笑,薄唇轻启:“我记得我说过一次了,你不配有爱情。”
“但我没法和你妈妈离婚,这其中利害我没法给你讲清楚,小行,父母之间的事你不懂,你只要知道爸爸爱你就够了,把这些成见都放下……”何先话还没说完就被南宫行给打断了
“你爱我?”南宫行被气笑了,他缓缓起身,脸上带着狠戾,俩三步过去把门洞开,一眼都没再看何先。
“滚。”
“小行,或许这与爱情无关,我只是需要尊严。”
“你带我去看妈妈的那一次,她发着病都要让你带我走,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可现在我突然想明白了。”
南宫行眼神犹如恶鬼,言语冰冷异常:“你也夺走了她身为一个母亲的尊严与体面,不是吗?”
他松开把手,脸上看不出悲喜:“你还看不出来吗?从一开始你的尊严就被钱韵踩在脚底,而你的所谓爱情,不过是种安慰罢了。娶到钱韵之后,你的风流债变少了没有?我如果是你,现在就会在那个女人警惕之前把自己的莺莺燕燕清理干净。”
“你威胁我?”何先眼里撼动异常,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所谓亲人这样束手束脚。
“来而不往非礼也,可以滚了吗?”
南宫行说的极轻巧,却让何先在暴怒之中冷静了下来,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就拄着手杖步履孱弱地离开了。
南宫行把门合好,晃悠到窗前。忍不住点燃了一支烟,他反复回想自己父亲刚刚说的那些话,越发觉得可笑。
能驱使何先的从来不是什么狗屁感情,而是利益。
南宫行甚至比何先更了解他自己,和利己主义谈感情是最愚蠢的。而钱韵能拴住何先这么多年,南宫行也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所以,外公去世那年,当老人家把那些资料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南宫行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觉得可笑。
故事很老套,讲的是父亲在认识母亲之前就曾与钱韵相恋,两个年轻人有着同窗情谊谈了好几年感情,可临到谈婚论嫁的时候,钱韵父亲反悔了,把这个年轻人从人品到家世扒的一无是处。
最后俩人分手,一个嫁作商人妇,一个攀上了富家小姐。
之后在一次同学会中旧情复燃。
可怜父亲一生精明,唯独被这份伤透了的自尊所绊。当年被轻视被侮辱的伤潜在他骨子里让他昼夜难安,当他曾经高攀不起的前女友和他哭诉婚姻不幸,已经离婚想要和他重归于好时,他根本无法拒绝。
哪怕曾经喜欢的人变成残羹冷饭还带着一个为别人生下来的孩子,他也非要把这口金贵玩意儿吞下不可。
可他不知道,钱韵当年根本没有离婚,只是这女人看到何先起高楼,憾恨的寝食难安而已。
是她自己先出轨何先,然后答应给丈夫一笔钱才成功脱身。日后嫁入何家也还是每个月都想办法从家里支出一笔钱打给前夫。
呵,知道真相的南宫行第一次对那个女人感到佩服,无论如何,钱韵都是一个能把自己父亲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狠角色。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这样的人才能做河先的良配。
和那些资料一起的,还有何先的情妇,来来去去和钱韵也差不了多少,明明正主就在身边,却还是忍不住偷腥。
彼时外公去世,李管家作为外公亲信留到南宫行身边。
那时候的南宫行年近十五,心思却沉的不像话,他让李管家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接着调查何先的情妇。
他也有点好奇,为着这份尊严何先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他当然乐的看家里鸡飞狗跳,但家里一直没有动静。
如此聪明的钱韵不可能没有察觉,只是她太聪明而已。
是了,也只有那样聪明的人才能保持体面,对何先的出轨视若无睹。
到头来还是自己的母亲太傻,试图用真心交换什么,却输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