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他再也没有靠近过。
只是乖顺地守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着眼睛。
有些人生来毁灭欲望旺盛,只想着和世界同归于尽。
一朵花毁了便是毁了,和其他物件并没什么不同。
但当她在你的随手浇灌下长大,每天看着、养着,这朵花便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任何人都不能摘走。
即便那些过度的干预,会截断她的阳光和雨水,让她变成易受摧残的温室植物。
越是忍耐和分离,越是要从石头缝里疯长,开出毒艳的花来。
顾柠西转回身,静静看着他的脸。
“哥哥。”
她喊了一声。
但是他没有回应。
年轻的男人已在顷刻间陷入了沉眠。
“其实我没生气。”
她小声道。
但是他听不到,只是微微俯着身子,做出类似于拥抱的姿态。那双冰冷的手离她很远,远到顾柠西根本没发现他极低的体温。
“睡这么快吗?”
顾柠西动了动身子,把热水袋塞进了他的怀里。
此刻,她的脑袋离他很近,近到一抬头就能碰到他的下巴,也能闻到他唇边和指尖传来了的苦药味儿。
顾柠西坐起身,看着地面上散落的药片。
她想起自己刚才抢过药盒的时候,徐筠的手里明明还抓着一片已经拆出的白色药丸。
如今那片药丸不知所踪。
她大概猜到了。
已经被他吃掉了。
不过,只是吃了一片而已。
他还活着。
手背贴上他的胸膛,还能感知到极为缓慢的心跳声。
但听不见她说话。
“你在生我的气。”
他刚刚这样说。
“不要生气了。”于是他收回了手,退到了原位置上,和她保持了恰当的距离。
不抱她,她就不生气了?
把她骗过来,最后是为了让她在这看着他吃药睡觉?
不知为什么,顾柠西的心里很难过。
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悲痛和内疚。
他看似镇静内敛。其实内里的痛苦和错乱,皆是由她而起。
徐筠只是离她近了些,想抱一抱她,她便大惊小怪,如临大敌。
殊不知这样只会带给他更多的负面影响,摧残他的睡眠和意志,把他再伤害一次。
所以他退而求其次,还是选择吃了药片,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独自沉睡。
她心烦意乱,索性也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