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树的人可能就是想堵死这条路。〃苏棣走到柳树边,那柳树粗壮,他要双手环抱才能抱住树身,〃只有树龄在十五年以上的柳树才能长得这么壮。〃
〃这路也被封了至少有十五年!〃林珂说道。
〃帮我推一下车。〃苏棣说道,〃我看能不能把车推过去。〃
还算不错,三轮摩托车七拐八弯地钻过了树木间宽大的间距,林珂突然觉得耳边一凉,一阵风吹了过来。
〃又起风了!〃苏棣喘着气说道,这股风像是从南侧刮来的,但是却莫名地在他们身边的高粱地上空形成了一个旋涡。这种风叫做旋风,林珂在农村待过,知道山边的空地上容易出现这种风,在平原地带,这种风很罕见。
林珂觉得头发都要被这旋风吹得竖起来,高粱地在风的作用下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它们的身体随着风左右摇摆着,像是在耳语,又像是在呻吟。那声音越来越大,从最初单调的摩擦声变成了低沉的、类似吼叫般的共鸣。这宽大的高粱叶的共鸣声十分震撼,那股嗡嗡的声音逐渐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半空中,好像连地面都在颤抖。林珂和苏棣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第97节:第八章 尸变(3)
〃它们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林珂低声说道,她的声音如同耳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大声说话。
〃风给予了它们生命。〃苏棣说道,他的眼睛看向左手方向,因为他感觉北侧又吹来了一阵风。
北侧高粱地被刚才的那阵风劈开了,露出了一条通向深处的田埂。那条黑洞洞的田埂,像是召唤着他们进入。
苏棣和林珂看着那条田埂,心里突然开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第二次,第二次想引诱我们进去……〃苏棣说道。
林珂突然听到了一阵喘息声,还是个女子的声音,极淡,慢慢地从田埂的深处飘了出来,飘进了他们的耳膜里!
苏棣的心也猛然一紧,他也听到了!
苏棣和林珂对视着,他们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奇怪的情绪,有点恐惧,有点迷茫,他们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进去吧!〃林珂轻轻地说道,〃我想进去看看。〃
苏棣还没有想明白林珂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身体就被林珂扯上了那条田埂。
这条田埂两边成熟的高粱比人还要高。天空只是他们头顶的一条线,他们脚底下的田埂,似乎异常平整,只有在鞋底与地面上的草叶摩擦时,林珂才能感觉到脚底有点湿滑,这地有些潮。
〃我带了打火机!〃苏棣说道。
〃别用打火机。〃林珂说道,〃周围都是高粱,非常容易失火。虽然很黑,但我们的眼睛过一会儿会适应这种黑暗的。〃
果然,苏棣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甚至能看清楚每一株高粱的轮廓。而他们身后的高粱,在他们进入田埂之后,一点点地重新聚拢,把露出的那田埂重新掩盖了。苏棣的心开始狂跳,在这样一个黑暗而又陌生的环境中,他们会在前方遇到什么?
我们应该去丁宅啊,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苏棣看了看身旁的林珂,他知道林珂又在凭着女人的直觉行动,只是这种直觉到底是对还是错?
苏棣的耳中已经听不到高粱地里传出的喘息声,高粱地重新安静了下来。这样大概走了二十分钟,苏棣的眼前猛然开阔了起来。
第98节:第八章 尸变(4)
这是一片一亩见方的开阔地,地里没有种植任何植物,却堆着一座座山丘式的土堆。
是坟墓!
一群黑色坟墓像小山丘一样堆积在这片开阔地上,坟头大小不一样。唯一能让他们感到墓地庄严的是每座坟堆前方正的石碑,那石碑像是在提醒苏棣和林珂,这里是坟地,是死人居住的地方。林珂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条路的终点会是一个坟堆。
苏棣终于忍不住点燃了打火机,火光照亮了眼前这片坟地。坟头虽然堆积得很杂乱,但他依然可以看到这堆坟墓被砌墓者分成了三排。脚下的泥地很整洁,杂草像是被人修剪过一般,林珂甚至觉得草根能够透过鞋底一点点扎进她的脚心,有点刺痛,有点麻痒。
苏棣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走近了第一排的一座墓碑,那上面写着如下一行字。
丁舞阳,男,淝城人,生于1931年,卒于1995年,无子。
林珂蹲下了身子,那石碑很干净,被黑漆漆过的碑面在打火机光芒的照射下能够映出人影,林珂和苏棣的面孔都浮映在石碑上面。
〃丁家是有后人的。〃林珂幽幽地说道,〃至少没有像导游郑辉说的那般,一百多年来这个家族只是以亡灵的身份生活在一个空洞的诅咒中。〃
苏棣把打火机移至身旁另一个坟墓的墓碑。
丁云,男,淝城人,生于1952年,卒于2002年,有女丁岚。
〃哦!〃苏棣说道,〃这个死者更年轻一些,而且,是在前几年去世的。〃
林珂点了点头,她想起了郑辉对她说过的丁宅的秘密。实际上,在一百多年前那场悲剧中,真正的死者只是丁蕊一个人而已,她的兄弟们都活了下来。
她再次看了看那个墓碑,〃卒于2002年,有女丁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