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游学的时候我去过意大利,但并非罗马也并非西西里,而是在意大利南部卡拉布里亚一个临海的镇子上生活了很短的一段时间。”诺诺突然开始讲述她的过去。
路明非其实很好奇,他自己的那点过去其实早就被卡塞尔学院挖了个底朝天,连他哪一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以至于他曾经用一个名叫夕阳的刻痕的qq小号去捉弄表弟路鸣泽这件事情直到现在也还是诺诺口中的笑料。
他的入学时间晚于诺诺,在获得s级的权限之前学院中的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调阅他的资料。
对师姐来说路明非没有秘密。
可是对路明非而言,师姐的身上全是秘密。
他只知道诺诺很小的时候在英国留学,有个小弟叫邵一峰,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言灵是很罕见的钥匙,而她的家族应该是国内那些隐世顶级混血种家族中的一员。
此处之外一无所知,她的父亲长什么样,她的家族在哪里……诺诺从未跟路明非说起过这些。
她不说路明非也不问。
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这样,即使对你而言不过是触手可及的东西,可就是不能随便说出去,说出去就是山崩海啸。
“所以我有个问题,意大利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样是一个完全被家族所家族掌控的国家。”路明非像个在课堂上遇见的问题的孩子那样发问,云层在这条路的前方散开,阳光铺天盖地的挥洒在他和诺诺的脸上。
这让路明非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正在朝圣的苦行僧,每走一步都有圣光愈加强烈的照耀在自己的身上。
“应该没有吧……混血种的社会毕竟和主流社会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人类这个种族的力量远超过你的想象。”诺诺在嘴里把巧克力嚼得嘎嘣脆,手托着腮望向湛蓝的天空,
“而且卡拉布里亚实在没有什么支柱产业,那里的人主要靠卖葡萄酒维持生计,恺撒他们家……应该不会看得上那种地方的……总之那不是一个主流的意大利旅游城市,没有峭壁上彩色的房子,没有优雅的罗马公寓楼,没有彩色玻璃妆点的哥特式教堂,也没有游客。有的只是信号不好的网络、淡黄色砖墙的房子、夏季太阳暴晒时绿色的硬叶植物、番茄、自酿的葡萄酒和未经开发的海滩。”
“我很羡慕未经开发的海滩。”路明非苦着脸,“小时候其实很喜欢游泳,和叔叔一起去过淝水的一条支流洗澡,后来被抓进了看守所。是婶婶来把我们领回去的,我们三个人靠着墙跪成一排。”
诺诺听的挺开心,咯咯咯的笑起来。
她想象路明非和他叔叔还有他表弟路明泽一起沿着墙根跪在阴影中,那个面相刻薄的中年女人就坐在他们身后翘着二郎腿,看谁跪得不认真上去就是一巴掌落在脑瓜子上。
“听我说听我说。”诺诺晃晃路明非的胳膊,“那时候我在卡拉布里亚住在民宿里,很便宜,楼下拐弯的地方是同学萨拉的祖母安娜开的餐馆。不是罗马或米兰那种有漂亮餐具、精致摆盘、还有看似随意其实精心设计的灯光的高档无麸质素食餐厅。安娜的餐馆是一个简单质朴的意大利餐馆,四方的桌子、条纹桌布,菜品有意面、炸鱿鱼、特浓咖啡、冰激凌和甜的发齁的面点。”
“我喜欢炸鱿鱼。”路明非发表评论。
他们这时候居然也路过了一片海滩。
路明非以前没来过这,不过那里似乎也未曾受到过商业开发。
想来在那些温暖的日子这里应该会有很多穿着比基尼的漂亮姑娘。
可惜现在是最冷的冬季,海滩上没有女孩追逐奔跑,倒是两边的店铺为了庆贺新年即将到来而点亮了全部的彩灯。
周围的车流并不见少,风呼啸的声音和海浪往复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路明非冲着诺诺抖了抖自己的上衣衣摆。
“师姐帮我点支烟,我不方便。”
“抽烟抽这么多小心得肺癌。”诺诺扁着嘴帮路明非点烟然后把那东西塞进他嘴里。
男人就把烟卷叼在嘴里,白色的烟雾从他的齿缝中溢出来。
“混血种不会得癌症,我要么一百多年后老死要么被什么东西杀死。”路明非说,他愣了一下,无声地笑笑。
或者被魔鬼收走灵魂而死。
他在心里小声说。
“让师妹把你变成死侍,你能活成老怪物。”诺诺哼哼着说,“往左边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