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眼珠滴溜溜一转,一拍他肩膀,奶声奶气道:“放心,我给你准备了秘密武器。”转身摸索了半天取出一物:“当当当当,给你伞,下去。”
修聿无语地望着他递来的小伞,伸到帘外一撑开,小得跟玩具一般,伞上还有祈月给无忧画的小鸭子,顿时嘴角抽搐。无忧眨巴着大眼睛,挠了挠头:“我的伞,好像是有点小。”怔愣片刻头伸到车窗口一瞧,连忙道:“爹爹快追啦,烟姑姑走远了。”
修聿撑着他的鸭子小伞跳下马车,吩咐车夫后面跟着,自己快步追了上去,无忧笑眯眯地趴在车窗口望着两人。
烟落侧头望了望身旁的人,目光落在伞上顿时眉目纠结,一个大男人打着那么可爱的小伞,怎么看怎么滑稽。修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无忧的伞,有点小。”
“你们还不回中州?”她收回目光继续前行,漫不经心地问道。
修聿闻言沉默片刻,坦然言道:“你什么时候答应去中州,我们就什么时候走。”说话的语气大有他们父子从此赖上了她的意味“冷宫的幽灵事件只是个开始,沧都不会太平,你留下会后悔的。”
烟落淡然一笑,清冷的眉眼一如往昔的沉静:“这是我的事。”
“如今各方势力伺机而动,你……”
“各方势力?是不是也包括中州?”她淡淡出声,只要中州一动,西楚就有可能江山易主,这样庞大的势力他就没有一点点野心吗?
修聿神色缓缓暗沉下来,沉默良久道:“你就一点都信不过我?”
“信任这东西于我而言,太奢侈了。”她语声淡淡,她抬眸望向那双清澈的眸子,字字如冰“修聿,我最后说一次,离开沧都。否则,他日为敌,我不会手下留情。”
正文 纵使相逢应不识
暮霭沉沉,冷风吹得云层缓缓移动,他定定站在雨中,衣袍飞扬,优雅俊逸中透出别样雍容华贵之气。他定定地望着那双清冷的眸子,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不会有那一天。”
她是凉薄无情的女子,然而她偶尔流露的柔情,温暖而动人。
烟落默然,眸中一闪而逝的冷嘲,转身便要离去,修聿探手便要拉住她,却只见到剑光快如流星,劈头而来,顷刻之间他手中的伞化为碎屑随风飘散而去。
她神色漠然,恍然与他从未相识:“你不与我为敌,但若将来挡我的路,结果一样。”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冰凉的雨滴打在面上渐渐模糊了视线,手背处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血随着雨水滴落在地,化为一滩淡淡的红。
无忧扒在马车窗口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一幕,小小的脸缓缓垮了下来,爹爹做错什么了,烟姑姑为什么要那么生气?
“……爹爹。”他低低地唤了声。
修聿闻言转过身来,上了马车,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无忧嗫嚅了半天道:“清越姑姑说无忧是小拖油瓶,不准烟姑姑跟我们走,所以烟姑姑也不要我们了。”
修聿失笑,捏了捏他包子似的脸蛋:“儿子,我们怎么办?”
无忧眨巴着大眼睛,忽然眼睛一亮,扑到他怀里道:“爹爹,我们搬家吧!搬到沧都来,这样就能烟姑姑在一起了!”
修聿失笑,捏了捏他的脸夸赞道:“儿子,你真聪明,一会就去买房子!”
“买到上将军隔壁。”无忧补充言道。
“好。”
烟落回到上将府,但看到正常之内端座的大将军王和太监总管冯英,眉眼顿时一沉,心中生出几分不安。
罗衍起身上前,笑意朗然:“烟姑娘医术高明,神策营兄弟的伤势都大有好转,本王在此谢过。所以想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帮一个人治伤。”
烟落淡淡望了望两人,能劳动冯总管和大将军王这样的人物亲自来请她的,只会是他,楚策。
“没兴趣。”她冷冷拒绝。
“宫中暗卫替皇上寻了三年的火灵芝以作疗伤之用,可是自己用在了中州王世子那里,东征之时,皇上重伤险些丧命,伤势一直未愈。还请姑娘看在赠药的份上,随咱家进宫看看。”冯英上前,一脸恳求之色。
她垂眸思量片刻,点了点头。冯英感激道:“烟姑娘,请——”
马车缓缓驶过上将军府,直奔皇宫内廷而去,宫门重重,在夜色中一一开启,仿似是在张开一张张血喷大口,吞噬一切。
下了马车,便见楚帝贴身侍卫候在宫门,见到两人便道:“冯总管,皇上他……去了驻心宫。”
正欲下车的她猛然一震,眸底泛起无尽的冷嘲之意。
驻心宫,心之驻足,那是……西楚皇后的宫殿,亦是她曾经的居住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