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萌发了相交恨晚之念,最终成为这个谍海女魔的俘虏。 陈凤娇虽是情场老手,但她从香蜜湖初识吴君之时,即被这个大陆的“奇才”吸引住了。她在谍海生涯十多年至今独身孤影,因为职业缘故上床拉下 水的男人姑且不论,可对众多相交的异性从未动过真情。但她没料到在台湾 陪伴吴君之后,自己坠入了情网。但是,沈光勋对吴君的打算使她意识到与吴君不可能永结秦晋之好。因此她在自叹自怜中继续逢场作戏。 她和吴君亲热温存了一阵,马上回到现实中,开始面授机宜。“君,现在中共加强内政控制,到处都是军警密探,大陆民众受到压抑,你们的民运 活动不会有明显效果。”她一汪秋水楚楚动人,偎在吴君怀里抛出话题。顿时,吴君脸上的笑容逝去。“那边有何高招?”他眼神阴郁地看着大 海的远方。“爆破亚运村,阻挠亚运会。只要炸弹在大陆的心脏一响,必然会造成 国际影响并导致内乱,你们即可乘势大展宏图。”陈凤娇说出了此行的使命。 吴君稍事沉思后,断然决定说:“行,那就闹它个天翻地覆!爆破器材带来了吗?” “你不用心急,先看看这个。”陈凤娇从手饰包夹层里取出一页图纸,上面标着许多小点。“这是亚运村的平面图,红点是驻军的固定哨位,黑点 是保安机关的常驻工作点。”吴君看着图上的红、黑小点,不由为海峡彼岸的能量所慑服。“东西在 什么地方?”他问。“这里有一部分,”陈凤娇把 4 枚伪装成电子表的定时器交给吴君,然 后掏出 1 张纸条说:“炸弹在福建惠安,你按上面的地址去取。”吴君尽管是吃了熊心豹胆,但手中攥着即将催化大陆政治风云的电子定时器,心里总还是感到沉甸甸的。他盯着陈凤娇出了一会儿神,问道:“你 准备何时回去?”“上峰要求我完事后速归,可我!”陈凤娇突然感情潮涌,眼圈湿润,含情脉脉地望着吴君,柔声道:“我希望永远和你在一起,等你爆破亚运村 成功。我们一块去美国吧。”吴君见状为之动情,心里一热,将陈凤娇搂得更紧,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娇,这不可能。我的事业和大陆紧密相连,离 开这块土地将一事无成,还是等我大功告成后你来大陆吧。”陈凤娇虽说是受过特殊训练、宣誓效忠“党国”的职业间谍,但她的思维和情感没有超脱中国女性的传统窠臼。吴君的话犹如一瓢凉水,浇灭了她 蕴蓄已久的感情之火。她突然间发觉与吴君贴得这么近,又是隔得那远,霎 时心中充满了酸楚。“君,你志向远大,前程无量,我为你祝福。明天我就 回台湾。”她快快不乐,低声轻语道。翌日,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陈凤娇情神抖擞地来到机场,等待即将飞往香港的班机。她情场失意但 使命完成,经过一夜的自我调节,已求得心理上的平衡。登机检查还未开始, 她在候机厅里坐下,悠然自得地点了支“乐富门”卷烟吸着。
“小姐,请出示你的证件。”1 名威严的警官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心里一惊,不祥的预感如电流般充斥神经系统,无可奈何地掏出护照。警官翻开护照看了看又合上,以不容违抗的语气说:“小姐,请你跟我走一 趟。”她不由自主地跟着警官进了边防检查站办公室。N 市国家安全局的杨明处长和两名侦察员,早已在里面等候,见陈凤娇 被带进来,wωw奇Qisuu書网立刻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陈凤娇迎着犀利的眼光定了定神,傲 慢地问:“各位先生找我有何公干?”
杨明和她对视了几秒钟,而后用戏谑的口吻说:“幸会啊,陈小姐?不, 应该是陈少校!”陈凤娇情知不妙,故作镇静他说:“先生,你认错人了吧?我是新加坡 华兴公司总经理秘书,今后有事请多关照。”说着递过 1 张名片。杨明未予 理睬,面孔一板冷笑说:“陈凤娇,别演戏啦?你在大陆的活动独犯了中华 人民共和国刑法第 90 条、92 条和第 100 条,现在以反革命罪逮捕你!”“你们诬陷好人!有证据吗?”她声嘶力竭作困兽之斗。 杨明又是一声冷笑,对身边的侦察员说:“小王,放一段,请她鉴赏鉴赏!”
小王按动微型盒式录音机上的揿键,里面立刻发出清楚的对话声:“那 边有何高招?”“爆破亚运村,阻挠亚运会。只要炸弹在大陆的心脏一响,必然!” 陈凤娇明白自己早被大陆的反间谍机关跟踪侦察,如今罪证确凿,法网难逃,于是颤抖着双手在逮捕证上签了字。 第三天,吴君赴福建惠安的渔村取炸弹时,在现场落网被擒。N 市国家安全局的反间谍卫士们,经过艰苦卓绝的侦察。终于有效地控 制并打击了海外敌特机关勾结国内反动组织进行的颠覆破坏活动,粉碎了敌 特机关的“血光”梦幻。
窗外,遭毒蛇缠住的人
一位诗人说:“把铁屋子的铁窗铁门关得死死的,固然安全;然而,永 远把自己与色彩斑斓的外界隔绝了。一旦把窗门打开,你就可以看到深邃的 蓝天,眩目的霞光!但窗外还有苍蝇和黄蜂,甚至毒蛇!”
当他像出巢的乳燕,迎着改革开放的第一缕阳光,飞出母亲的怀抱,来 到太平洋西岸的时候,大概万万没有想到,竟会被毒蛇死死缠住,从“天高 任鸟飞”的蓝天坠落到犯罪的深渊。
此刻,他就坐在我面前,瘦高的身子微弓着,双手拘谨地插放在并拢的 两腿之间,一双不大的眼睛紧盯着地面,流露出呆滞、迷惆的神色。他那身 洗得发白的囚服,标记着他过去的耻辱。
听我讲明来意,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不大情愿地把头轻轻摇了摇, 继而,低缓地述说道:“我是 1985 年 7 月 8 日到这里服刑的。事情发生到现 在已经好几年了,那真像是一场梦,一场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可怕的梦!“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一场可恶的‘文化大革命’过去了,随着父亲的‘解放’。我的命运顷刻间出现了转机,从农村回到城市,上了大学。 “然而扪心自问,我所得到的其实不过是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大学生的桂冠也不能当饭吃。胸中郁积着那么多耻辱,那么多失望,留下过那么多的心灵创伤,难道单凭这点无聊的收获,我就能踌躇满志,慰己傲人? “出国留学的通知单扇动着双翅飞落到我的面前!?” 在美国××语言学院学习已是第五天了,他始终坐在靠窗口的那个不显眼的位置上。上学来,放学走。因为是自费留学,他要利用休息时间帮助姨妈修理花园,到附近餐馆刷盘刷碗,或到那个伊朗人开的鞋店去干活,挣出 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有时要工作到夜间两点多钟。美国的现代化是有钱人 享受的,像他这样举目无亲的穷学生只能过这种清苦的生活。他受不了了, 想辍学回国,父母来信苦口婆心劝他坚持下去。这天一早,他来到学校,照例坐在那里,突然发现前桌的一个亚洲人回头注视着他,目光相对,立刻露出微笑,用标准的中国普通话道了问候。他 暗暗打量他一番:四十一二岁,老练持重,身体微胖,可能也是个中国人。 在异国他乡,在这迫切需要友谊的时刻,能遇上自己的同胞,该是多么大的 安慰和幸运啊!午休时,这人笑容可掬地向他走来了。掏出 1 盒装演精美的外国香烟递给了他,动作潇洒地打着同样精美的电子打火机。相互点着后,他约他在一 张餐桌前坐下,要了两份午餐,又从提包里拿出两听罐头打开,客气地请他 品尝。彬彬有礼掩填着陌生的沟壑,温文尔雅架起了交往的桥梁,刚才还素 不相识,弹指间,两人已像熟人般地攀谈了起来。“您是新来的吧,请问贵姓?” “郭奕宣,中国××林学院教员。”
“噢,大陆来的?好年轻呀!在咱们这里首屈一指呀!不简单,不简单!” 这人睁大了眼睛,微笑着发出一连串的赞叹。这赞叹很自然地甜润了郭奕宣的心。他又漫不经心地自我介绍起来。我 叫李博一,是台湾人,现侨居美国,是台湾当局负有特殊使命的干部。说着, 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工作证,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接着他便问起郭奕宣的家庭情况、大陆生活情况。郭奕宣十分诚实地回答着,并向他倾诉了自己一家在 “文化大革命”中的遭遇。李博一深表同情和理解。吃过午饭,他们又来到一家咖啡馆,边品茶边海阔天空地神聊起来。郭 奕宣喃喃地追问着自己平日想听又听不到的新鲜事。他那平日从文艺作品和 道听途说中产生的对国外的向往,和对自己祖国的难言的不满,被李博一色 彩缤纷的“亲身经历”一点点牵引着,挖掘着,膨胀了,升腾了!“老弟,你现在月薪多少?” “38 元。”
“唉,太少了。这点钱怎么活?大陆总宣传台湾不好,说台湾人尽吃香 蕉皮,可笑?那香蕉谁吃?其实,台湾生活相当富裕。当然,人生在世不尽 是为了吃喝玩乐,钞票够花就行,东西够用则罢,唯有一样追无尽头,求无 止境,那就是精神,精神上的欲望!”李博一截住了话题,神情莫测地看 着眼前这个大陆青年。
“你所说的精神上的欲望,就是追求吗?那么人活着到底应该追求什 么?”郭奕宣问道。“自由。”李博一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两个字后,端起茶杯,慢慢呷了几 口,目光平扫过杯沿,投向郭奕宣,他想知道对方的反应。在对视而来的目 光里,他得到了讲下去的勇气。“在高度文明的现代社会中,人更应该享受 自由:生活方式的自由、宗教信仰的自由、政治倾向的自由!在国外、在 台湾,这种自由的感受是很强烈的。每个人都有可以充分享受自由的权利。 不像你们大陆,总是按政治模式束缚人们的言行、束缚人们的思想,也束缚 了真理和未来!”李博一缓缓他讲述着。
这些话叫郭奕宣震惊,他还从没亲耳听过这样大胆、激烈的言辞。在李博一滔滔不绝的谈话空档,他偶尔插入几句辩驳。可渐渐地,他不再吭声了, 他发觉自己的争辩更多的不过是出于一种虚荣的掩饰。他发现自己的信念在 动摇,李博一的观点不过是比自己原有的一些思想更深刻、更直率罢了。他 再也不感到李的言论有什么过份。他的心随着李博一的节拍震荡、跳动、共 鸣!临别,李博一送给他两本书:1 本是《蒋总统秘录》;1 本是《蒋介石论集》。李博一还说,以后带他参加一些进步活动,进步组织还会给他们活动 经费。看着那张好像已经很熟悉了的面孔,郭奕宣心里满是相见恨晚的遗憾, 根本不可能细细琢磨一下自己的感情,也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所以,当李 博一含蓄而有礼貌地问郭奕宣同不同意时,郭欣然答应了。夜深了,喧嚣了一天的加利福尼亚州,除中心街道仍是灯红酒绿外,住 宅区开始变得沉思般的安静。这座高层楼房把角的一间屋,是李博一的家。此刻,他躺在床上,依然 没有倦意。一闪一闪的烟火像是点燃了的思索,在这黑暗的思索中,他才赤 裸裸地恢复了自己的原形。他受命于台湾国民党特务机关,负责物色具有反 共意识的大陆人,作为发展对象。当他得知郭奕宣是从大陆来的时,两只眼 睛鹰隼般地向他盯去。他默默地观察了郭奕宣几天,心里毫无把握。然而, 通过谈话,他惊喜地发现,这位看上去很沉稳的大陆青年,内心早已失去了 平衡,他决意按照原计划继续做下去。
郭奕宣回到姨家,也久久不能入睡。他边翻看《蒋介石言论集》,边回 忆白天发生的一切。说来也怪,有的人朝夕相处却话不投机,有的人途逢路遇却心心相印。这种感情的源头在哪里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从此,郭奕宣和李博一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课余时间,他们一起逛夜总会、游裸体泳、去赌场、看淫秽电影。当然,一切花销都包在李博一身 上。他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李博一还经常请郭奕宣到家里作客,向 他赠送礼物,给他看台湾的报纸,播放台湾的《离歌》、《毕业歌》、《中 华民国颂》等歌曲。有意识地向他灌输亲台思想。而郭奕宣对这一切,却好 像是久已向往,早已渴求。他有些不安,更有些昏然。现实、理智,多年来 所受的教育和出国留学生的严明纪律,在郭奕宣的头脑中变得模糊了,淡化 了!时间在飞逝,一晃过了一年多。
1982 年年初的一天,刚刚下课,李博一拿着一张报纸给郭奕宣看。 “奕宣,台湾发起捐献自强爱国基金活动,你也参加好吗?” “自强爱国基金?”郭奕宣不懂。 “捐献自强爱国基金活动是台湾的一个创举,参加捐献的人可多了,有美国人,也有大陆的。邓丽君还捐献过十几万呢!如果再有大陆学生参加, 那就更有意义了。”李博一闪烁其词地宣传了一番。“怎么样?”李博一又追问了一句。 他喃喃地说:“我是个穷学生,拿不出钱。” “哈哈哈,原来你是为钱犯愁。没关系,去年大陆有位先生才捐了 100元。钱不在多少,表示表示心意总可以吧。老弟,听我的话没亏吃,将来你会有钱的。真的,我不骗你,捐吧!” 郭奕宣听了李博一莫名其妙的暗示,心想,参加了即使不会带来好处,也不会有坏处,捐就捐!他问:“台湾我谁也不认识,写信给谁呢?”
“你可以直接写给蒋经国。”李博一干脆地说。 是好奇心的驱使,还是钦慕的吸引,抑或是思想已被异化,郭奕宣兴致勃勃地准备捐献了。他回到姨妈家,拿出了自己在鞋店干活积攒下来的钱,又谎称有个同学向他借钱。向正在美国探亲的妈妈要了一些,共凑了 400 美 元,然后给蒋经国写了一封信寄去。1982 年 3 月 10 日,郭奕宣收到台湾一个称张先生的人的来信:奕宣同志您好! 蒋总统已收到你的信,对你的行动深堪嘉许,嘱咐我们与你联系。我的地址是台北市 583 信箱。希望你把家庭和个人具体情况写信告诉我们。
与此同时,美国加州地区发行的《世界时报》中文版出现了一则消息, 报道大陆 1 名留学生积极参加台湾当局举办的“捐献自强爱国基金活动”1 事。这时,李博一却以另找工作为名离开了语言学院,与郭奕宣再也没有联 系了。因为他已经完成了一桩招募物色任务,又去寻觅新的猎物。9 月 7 日上午 11 时,在国泰银行拐弯处,郭奕宣和台湾派来的 50 多岁 赵教授相会了。寒暄一阵后,他们来到一家中国饺子馆。赵教授点了几个菜。 席间,他以长者的口吻深有感触地说:“老弟呀,美国这地方,人情薄如一张纸,很难遇到知己。这两年,你 一定受了不少苦吧!哦,好在快毕业回国了。这样吧,在你回国前我安排你 到台湾旅游一次,开开眼界。散散心,怎么样?”
“到台湾去玩,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可是,恐怕不可能!”郭奕宣面呈难色地说。 “为什么?”赵教授满面笑容地问。
“因为台湾方面有规定,大陆人必须在美国居住 5 年以上,才能去台湾 旅游,我来美才两年,没资格。”“哦,你例外,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争取免费去台湾旅游。” “那当然好啦!”郭奕宣求之不得他说。可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一欣然允诺带给他的将是无尽的悔恨和耻辱。
1951 年,当共和国迎来第二个春天的时候,郭奕宣降生了。 他的父亲早年参加革命,转战南北,出生入死;解放后,在省城一家有名的大型企业担任厂长。母亲也是这家企业的中层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