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占领北地后,完颜希尹迅速推进了他的「十旗化」政策,借助《鹿鼎记》中的康熙时代管理模式,结合辽国的南北院制度,试图打造一种全新的汉地统治体系。此时,代州、忻州等地的各州县纷纷受到新法影响,引发了一场深刻的社会震荡。
从天会四年(靖康元年)二月初十清晨开始,代州城北门外的广场就人头攒动。完颜希尹的法令已经传达,凡是汉人仕绅,只要剃发入旗,便可成为汉军旗籍成员,享受金人式的特权。不仅如此,官府还在鼓励民众踊跃入旗,以此免除被贬为奴隶的命运。广场正中,几名官员正监督剃发仪式,周围挤满了意图入旗的本地士绅。
一位叫做田文轩的代州大户,原本世代儒学之家,今日却一改往日的清雅形象,面色犹豫地站在剃发匠面前,略显怯懦地说:「在下愿为旗籍,恳请赐发。」
话音刚落,剃发匠毫不迟疑,手起刀落,田文轩头顶的一缕缕发束被削去,头顶一根朝天辫子接着脑后又留下一根辫子,悬在后背。此时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脑后那两根不适的发辫,心中五味杂陈。但眼下别无选择,不入旗就意味着被人奴役。田文轩自此被编入新成立的汉军正红旗,受封「旗丁」。
台下的百姓们望着这情景,面面相觑。有人因剃发仪式犹豫未决,有人却露出贪婪的目光。得知入旗后可享「人上人」的特权,早有部分仕绅跃跃欲试。百姓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听说一旦入旗,便可分到人户奴隶,从此富贵荣华岂不唾手可得?」
代州知府兼汉军正红旗大学士谢承志端坐在大堂内,目光阴沉,身旁的几名金国官员和当地仕绅正拱手候命。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视着跪伏在堂下的几名百姓。这几人是昨日夜里私自剃发,意图冒充旗人,结果被逮捕。
完颜希尹所制定的法令对「私自剃辫」有严惩之条。谢承志高声道:「尔等未经允许,擅自剃发,实乃冒犯大金律法!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按律该斩!」
台下的百姓顿时面如死灰,他们不过是为了少受屈辱才私剃发辫,结果没想到竟成重罪。
「来人,拖下去斩了,以儆效尤!」谢承志冷冷一挥手,示意衙役们将犯人拖走。旁观的百姓们眼见此景,不由得胆战心惊,再也不敢贸然冒充旗人,纷纷下跪请罪,高呼「谢知府威严」。
不久后,一条消息在代州四散开来:加入汉军旗者,获得豁免纳税的权利,并可从没入的百姓户中分得若干人作为奴仆。入旗仕绅一时间风光无限,在市场上不时高声谈笑,夸耀自己分到的「田地」和「奴隶」。
然而,这一消息却在贫苦百姓之间激起了更大的不满。随着越来越多的汉人仕绅入旗,代州原本自耕自足的农户迅速减少,大批原本自由的汉人被分派给旗人家庭成了奴隶。他们身上佩戴上了特制的铜牌,上面刻着主人的名字,象征着彻底失去自由。
「我们都是本地人,凭什么一夜之间他们就成了老爷,我们就成了奴隶?」一名佃农咬牙切齿地说,双手不甘地攥成拳头。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也清楚,金兵势大,抗争不过是白白送死。
此时,另一边的忻州,旗制改革也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完颜希尹派来的得力官员严令执行「十旗」政策,招募满员后,特别强调忠诚,要求旗人不得私通宋朝,更不允许泄露金国军事情报。
「自今日起,凡入旗者,不仅要誓死效忠大金,还需缴纳其所有田产的一成充作军饷,以备大金天兵再征南蛮。」官员在台上严厉宣布道。
台下的新入旗旗人虽有些不满,却不敢抱怨。此时他们刚刚被授予特权,正享受着与百姓不同的待遇,谁也不愿再失去。
金国占领的代州、忻州地区,随着完颜希尹推行的「十旗化」政策,汉人仕绅纷纷削发入旗,争相成为「人上人」。然而,这种表面上的安稳,却掩盖着本地百姓的痛苦和愤怒。剃发和入旗虽可保一时之安,但金人新法的冷酷无情,终究难以长期维系汉人的忠诚。
夕阳西下,五台山的山路上,三三两两的难民拖家带口地攀爬,衣衫褴褛、面容疲惫。这些人来自四面八方,有的是为了躲避金兵的抓捕,有的是逃离强行的剃发入旗政策,还有不少是被剥夺了家园、失去自耕地的农户。他们唯一的共同目标便是找到高胜的望仙山寨,寻求庇护。
山寨入口处,高胜一手扶剑,眉头紧锁地看着一批刚到的逃亡者。他知道这些人是奔着他亡兄「大雄王」高托山的名头而来,而如今自己背负兄长的遗志,守护这些逃民,已成山寨的重要责任。然而,随着人口激增,山寨的资源也在迅速消耗,粮食、武器、布料都日渐短缺,而在金兵的控制区,补给更是难以为继。
高胜身旁的铁头狸文仲龙低声道:「大当家,如此下去,咱们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寨里粮草眼看就要见底,兄弟们再这样下去,恐怕心生怨怼。」
高胜沉吟片刻,转头望向铁头狸和翻山鹞刘喜成,缓缓说道:「兄长托付我带领这群兄弟们逃出生天,并不是为了让他们日后困死在山中。咱们只能另谋出路……或许可以利用这股十旗化逆流引发的民怨,顺势扩大声势。」
山寨议事厅中,高胜、文仲龙、刘喜成及几名心腹头目正围坐火堆,商议应对之策。高胜思索片刻,缓缓开口:「金国这十旗政策在代州施行,百姓被逼得走投无路,民怨沸腾。我们可以抓住这个机会,继续接纳那些反抗剃发入旗的逃民,将他们编入我们望仙山的队伍。」
文仲龙点头道:「不过,大当家,咱们人数虽多,但多是老弱妇孺,难以为战。要壮大声势,恐怕还得训练这些逃民,尽量编入适合作战的队伍。」
刘喜成冷笑一声,拍了拍手里的弓:「如今金兵忙着掠夺宋朝腹地,对咱们山上的情形并不上心。咱们可以趁着代州地带的十旗新兵还不稳,连夜偷袭几个金人的驻地,夺些武器粮草,缓解寨中的缺口。」
高胜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不错,既然他们不让百姓活路,那咱们就帮百姓夺回活路来!文仲龙,你领些身手利索的兄弟,趁夜摸进代州的几个村镇,把能带走的都带走。劉喜成,你也挑一队人马,埋伏在山下,防备金兵追击。咱们就算死,也要为这群被逼上山的百姓拼出一条活路来!」
夜色深沉,刘喜成一行人伏在山下,等候文仲龙率领的突击队返回。几个时辰前,他们趁着黑夜悄悄潜入代州的一座小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驻地的粮草、武器,迅速退入林中。
不久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林间传来,文仲龙带着满载物资的队伍悄然无声地返回。他们衣衫沾满尘土,神色紧张,但步伐坚定。
刘喜成接应上前,拍了拍文仲龙的肩膀,低声道:「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