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公。”
萧无极抄起了面前的短剑。
士卒道:“先别紧张,牧云公其实并无恶意。”
萧无极蹙眉道:“你们来斩敌主将,为何不去找孙囿,却几次三番来找我?”
“谁说我们的目的是斩敌主将了?上次来的人自作主张对您起了歹意,这次我来就是为了澄清:牧云公对您不仅没有恶意,还有大大的善意在。只是看您能不能抓住这善意了。”
“可我,对墨家,还有墨家的人,都没有任何善意,只有恶意。”
“您先听我说完我们的条件,再做打算如何?”
“说。”
士卒再次笑了:“我就知道您不是那种迂腐的人,根据牧云公的情报,您给帝云寰做事的时间并不太长,如果是李慈、荀江那样的,我也就不多费口舌了。”
“又是一通废话,难道你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所以用自己毕生最后的时光来多说几句?”
“死期将至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我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由你来杀掉帝云寰。如果你成功了,我们可以让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你应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杀死帝云寰不可能?”
“不,是让我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不可能。”
“您想得到什么?”
萧无极笑道:“我想让自己全家人过得幸福,你们能做到么?”
这个全家人,现在,只包括妹妹了。
那士卒闭目俄顷,睁开眼睛道:“能。这世上没有牧云公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干掉帝云寰?”
“现在,我来这里,就是牧云公杀死帝云寰的第一步。”
“为什么选我?”
“因为这天下,能杀死帝云寰的人,只有你。柳氏癔症太深,白氏与帝云寰私交太笃,其他人则太过弱小。”
“我凭什么相信你?”
“您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与表面上所表现的是非常不一样的。天下由谁主宰?那些君主么?并不是。天下由纵横家主宰,这些人中,您应该听说过一个,宋名臣,他是这些人中最著名的。更多的您没有听过,但却是由他们在实实在在的掌握着天下局势。十年前,宋名臣与一个人进行了一场赌局,那个人的名字牧云公都不敢讲出来。但这场赌局,牧云公押那个人赢,宋名臣输。最后赢的,也一定是那个人,而不是宋名臣。您知道,秦晋两国自百代之盟破裂后,一直互相攻伐,互有胜负,直到帝云寰掌握秦国政治,晋国被打得一路向东收缩,但他们现在仍能和秦国较量,而且会是最后的赢家,只因为,晋国强在国,秦国只强在帝云寰一人而已。只要您能杀死帝云寰,那你就是新天下第一大功臣,将来天下归晋,您可以做到一人之下万万人只上,或者连那一人,也踩在脚下。届时,就算是长生不老药,您也有资格去追寻了。”
士卒的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而且略有些支离,但天下大势之上隐藏着的更高级的博弈,却由他之口让萧无极得知了。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萧无极向前一步,短剑一回,便取下了他的项上人头。
“来人,收尸。”
大帐之外。
当牧云看到自己的属下的尸体被人拖出来时,他算了算时间,然后胸有成竹的喃喃自语道:“这事成了一半了。周先生算无遗策,认定此人会同意。只是,现在我们给出的信息和价码,好像还是不够啊。”
如果那士卒马上被杀,这件事就彻底失败了。
如果士卒活着出来,这件事就彻底成功了。
但现在的情况,只是成功一半。
那士卒的尸体被真正的士卒们随便在山脚刨坑埋了。
他们走后,牧云在夜色中又将那尸身挖了出来,在他的腰带上取下半截纸条,上面只有一个“人”字。牧云眉头一皱,又摸索片刻,才从他的胸前又找到半张纸条,上面写着“家”字。
“家人么?萧无极现在应该只有一个妹妹了……我明白了,这就是破局的关键所在。”
天方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