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将鬼兵布阵来拦,小阎王祭起屏障。
楼越根本不顾死活,提剑硬碰硬地闯出一道口子。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楼越不要命的章法,是有职位有俸禄的鬼兵鬼将难以招架的,局面又成了在阿修罗道那样,楼越风驰电掣地跑,后面黑压压恶鬼喊打喊杀的追。
勾陈拉开了青华转回阎王殿,见一地狼藉,抓鬼差一问,知楼越来过了,连忙顺着追出去。
片刻赶上了追杀的队伍,看到了黑压压的鬼将鬼兵前面,那道飞扬的玄衣红带身影。
时隔二十年,他终见到了楼越。
不是在越风山,不是在任何阳光明媚的地方,而是在阴暗黑诡的幽冥,楼越灵光晕染的极致身影胜过天外飞仙。
勾陈从未见过这样的楼越。
镇海时的楼越一句“陈武回岸”不让他参与,楼越闯荡九州时他在天上看不见。他所见过的楼越是沉静冷冽的。
于刀光剑影中睥睨生死的飞仙,也是他的楼越。
莺莺燕燕沉鱼落雁勾陈并非看不懂,他万年来不曾多瞧红尘一眼,不过是看不上,不愿将就。
几道寒光往楼越身上招呼,勾陈暗中出手,一一打落。
楼越得了一刻喘息,迅速翻了翻手中的生死簿。
得勾陈这个吃里扒外天帝的暗中又给了几下,楼越又得了片刻喘息,再翻了一遍生死簿。
楼越终是确定了什么,抛了生死簿急掠而走。
只要没把生死簿带出地狱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勾陈长舒一口气尾随跟上。
楼越一口气飞回了越风山,勾陈没想到,楼越在身上还伤的情况下速度竟仍能如此快。
楼越身上挨了多少刀,他心口就痛了几下,他比楼越还清楚楼越身上有多少伤。他几次三番差点冲过去,都强迫自己忍耐了下来。
现在的楼越可能满脑子都是青华,他自己也是男人,换成是他,也不愿意此刻冒出个不相干的人来嘘寒问暖。
勾陈远远跟着楼越到越风山脚,期间楼越半步未曾停歇,半截发带尽忠职守地束着发。
勾陈心中一振,有什么滑过眼角,随飞驰带起的劲风泫入半空,勾陈硬汉了上万年,他没意识到滑出去的液体是眼泪。
整个心被掏空,天旋地转,电闪雷鸣,他坚忍了万年的钢心铁肺第一次知道有一种感觉叫想哭。
他想起了楼越留在床头的那半截发带,他想起楼越留的山神带的那句“若他来,请他等我”。
再没有什么好疑惑了,楼越不要命的跑回越风山是为了他,为了空等了二十年的陈武,为了那个楼越并不知道是谁的陈武。
落在越风山脚下时,楼越的身形晃一晃,差点跪下去,若非力竭,楼越断不会如此。
勾陈再忍不住,狠追几步,现身,抱住了楼越。
他从背后,狠狠地,抱住了楼越。
他贴着的胸膛感到楼越的背僵住,他的皮肤清晰地感觉到楼越的肌肉一块一块崩起来,他的呼吸跟着楼越的肩微微颤抖的频率剧烈吞吐,他听见自己温柔得像要哭的声音撕裂地喊:“小越。”
心疼把他所有顾虑全部击溃,他这二十年,不,从认识楼越的起的三十年来,不不,从他记事以来,他一直孤独强撑胸膛一直在等这个拥抱。
他内心在嘶喊:我不管你心里有几个青华,我只要你。
小越,我只要你。
如何被强力扳到楼越的怀里,如何吻上,如何撕咬着把对方唇舌咬破,如何强硬地掠夺对方的空气,如何把对方死死箍进身体,再又如何进的镇海楼,勾陈完全混乱了。
口里交换的是彼此的津和血,身上粘着楼越伤口沁出的血珠。
勾陈又心疼又渴望:天帝我不当了,担子我不挑了,从此以后,眉头只为他一个人结,明知是劫也要义无反顾绑在一起。他心中填不满的缘,梦中喊不停的名,是楼越。
勾陈泫然道:“小越。”
楼越喊了他一声:“陈武。”
勾陈甜蜜而疼痛地想:还好,不是青华。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勾陈在两个男人的强硬的角逐中率先御了一身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