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衫老人更已飞步迎了出去,含笑抱拳道:“不知杜老前辈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清瞿老人,身穿一袭蓝布长衫,有如众星拱月一般,被众人送了进来。
他嘴角虽也带着丝微笑,但神情间却显得萧索而忧郁,竟已比年前消瘦苍老了不知许多。
展梦白见到他孤身一人,他爱女杜鹃竟未陪着他前来,心头不觉有些奇怪,大步迎去,躬身道:“老前辈!”
杜云天见着他,沉郁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喜色,匆匆迎上去,笑道:“展老弟,你在这里,鹃儿可是和你在一齐么?”
展梦白呆了一呆,道:“在下一直未曾见过杜姑娘。”
杜云天面上笑容突□,口中茫然‘哦’了一声,茫然随着那长衫老人走了过去,再也不瞧展梦白一眼。
展梦白见到他失魂落魄般的模样,心里更是惊奇,突听身后轻‘咳’一声,那黑燕子已悄悄走了过来。
杜云天一到,黑燕子面上立刻紧张惊惶起来,此刻悄悄一扯展梦白衣袖,低语道:“展兄请随我来。”
展梦白正好要和他说话,立刻随他走了出去。
满堂宾客,已被‘离弦箭’声名所动,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有黄虎苦笑道:“大哥怎地似乎突然呆了?”
贺君杰笑道:“人逢大喜,自然神情有异,咱们喝酒,莫去去理他,且让他们郎舅两人去说说私话。”
这时厅中已摆上酒筵,‘唠山三雁’与金鹰黄虎,俱是久走江湖,旧友不少,早已被人拉去喝酒了。
杜云天被让在上席,神情仍是茫然而萧索,目光不住四下移动,彷佛在寻找什么似的。
展梦白被黑燕子拉入后院中,夜色已临,满天星斗,但见这唐府的后院,果然是林木葱笼,庭院深沉。
黑燕子一直将展梦白拉入一座假山的阴影中,惶声道:“小弟此刻已是性命交关,但望展兄救我一救。”
展梦白奇道:“小弟如何救你?”
黑燕子长叹道:“小弟是万万不能和秦琪成婚的……”
展梦白心头一动,脱口问道:“你两家间隔千里,本来似乎素无来往,如今怎会忽然结下了这头亲事?”
黑燕子叹道:“那秦瘦翁似乎有求于我家,是以再三央人前来求亲,家父知道他乃是天下唯一能解救‘情人箭’毒性之人,也颇想利用于他,便答应了这头婚事,却教小弟做不得人了!”
展梦白苦笑道:“小弟此刻又何尝不是做不得人,令妹那日要我前来提亲,小弟本当是玩笑之语,那知……”
黑燕子惶声道:“兄台的婚事,已成定局,老祖宗说出的话,从无更改的,兄台只管放心好了!”
展梦白呆了一呆,暗忖苦笑道:“此人竟连我的话也听不清!反而要我放心,这岂非要人气死?”
心念一转,突又忖道:“这亲事反正只是他们一厢情愿,又未真□文定,事情不了时,我最多一走了之,日后再作解释好了。”
一念至此,不禁略略放下了些心事。
只听黑燕子惶声接道:“但小弟却早已另有心上人,而且早已……唉,早已私定下了终身……”
展梦白道:“这位姑娘是谁?令尊可知道么?”
黑燕子叹道:“这位姑娘与小弟偶然相逢,便一见锺情,我家里至今还没有一个知道……”
展梦白道:“既是如此,小弟又有何力量相助兄台。”
黑燕子道:“这位姑娘,展兄本是认识的!”
展梦白心头一惊,脱口问道:“谁?”
黑燕子长叹道:“她便是‘离弦箭’的女儿……”
展梦白大惊道:“杜鹃?”
黑燕子长叹着点了点头,垂首无语。
展梦白顿足道:“这……怎生是好?此刻她在那里?”
他想到杜鹃对他之情,又为他变得神智痴迷,此刻当真是又惊又急,立时下了决心,无论如何,这件事是定必要管到底的。
黑燕子哭丧着脸道:“小弟唯恐他人知道此事,一直将她藏在书房的密室之中,至今已将三个月了!”
展梦白顿足道:“快!快带我去。”
黑燕子道:“后日已是婚期,新娘子已在途中,展兄,你……你无论如何要想个办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