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静寂知死,什么声音都没有,唐豹手捧着他□子的镖囊,目光凝望厅外,不禁泣下数行。
突听老人竟又哈哈大笑道:“一对新人走了,还有对新人在这里,呔,开上酒菜,待我与朋友们痛饮喜酒。”
群豪纷纷入座,纵然强打精神,放怀饮酒,但经过方才一番娈故,还有谁真正高兴得起来。
萧飞雨大步走到老人身前,道:“好教你老人家得知,今日实是我自己来的,家父绝不知道。”
唐无影目光灼灼,瞧了她半晌,又转目瞧了瞧展梦白,苦笑抬头道:“无论什么好东西,我总是抢不过萧王孙的。”
杜云天走过来向萧飞雨抱拳道:“小女多蒙姑娘相助寻回……”
金非冷笑截口道:“岂只寻回而已,若非老夫出手相救,你那女儿,此刻早已被人抛入河里□王八了。”
杜云天变色道:“阁下说话怎地如此无礼?”
金非大笑道:“杜云天,你不认得老夫了么?”
杜云天呆了一呆,凝目望去,只觉此人神情有如野兽一般,自己生平实未见过这样的人物。
要知‘无肠君’金非这数十年来,容貌早已大变,连他妻儿都不认得,何况杜云天?
金非笑声倒更凄厉,道:“连女儿都看不住的老杀才,老不死,老混帐,老王八,老怪物……”
他二十年积怨在心,第一句话骂出来后,怨恨便如长堤决口,激汤而出,索性破口大骂起来。
杜云天竟被他骂得呆了,虽然满心大怒,但却被气得张口给舌,要知他为人一生名满天下,几曾被人骂过,也从未骂过别人。
唐无影忍不住怒道:“喂,老猴儿,你可知骂的是谁么?”
第二章 满堂飞花
金非道:“骂的就是你的儿女亲家,你这老怪物,若是心里不服,不妨连你也一齐算上!”
群豪一齐大震,都道此人定必是疯了,身在唐门厅中,竟还敢对唐无影如此无礼,岂非找死么?“‘搜魂手’唐迪霍然转过身来,面色越发阴沉,‘唐门十八蜂’十八只手掌,一齐探入了腰畔镖囊。那知唐无影却又放声大笑起来,道:“我老人家活到如今,年年都见着些怪事,但却无今日之多。”
他伸手一指萧飞雨,接着大笑道:“标标致致的大闺女,到人家家里来抢女婿,已是怪了,居然还有人在我四川唐门,指着鼻子骂我老人家和‘离弦箭’杜云天,哈哈,这事说出去,只怕都无人相信。”
金非道:“为什么无人相信,杜云天是个什么东西,骂了他又怎么?老不死,老怪物,老……”
突觉眼前一花,杜云天瘦削颀长的身子,已标枪般站到他面前,苍白的面容,已泛起血红的光泽。
站在前面的人,只觉心情一阵紧张,纷纷退了开去。
金非见到这二十多年来,朝思夜想,辗转反侧,不能或忘的仇人,此刻忽然站到自己面前,更是牙关打颤,反而说不出话,展梦白虽不愿他两人动手,却知道这仇恨别人万万无法解的,空自焦急,也无计可施,一时间,只听金非牙关咯咯作响,别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南燕瞧着她夫婿如此模样,心头一阵怜惜,瞧着杜云天道:“你莫怪他骂你,恨你,你委实害得他太苦了。”
她毕竟夫妻情深,不怪金非昔日为恶,反怪别人害他,杜云天呆了呆,道:“我何曾害过他来?”
金非道:“你……你不……你不认得我?……好!”突然双拳齐出,左右各划个半弧,分击杜云天太阳双穴。
这一招乍看似北派‘双撞手’,但出招间更具霸力,正是金非昔日横行江湖时所用‘无肠九七式’中之一招,他双拳夹击而来,正似螃蟹头上双钳,杜云天凌空一个翻身,避开此招,变色惊呼道:“你是‘无肠君’金非?”他虽已不认得金非面容,但这种怪异招式,他死了都不会忘记?
金非厉声狂笑道:“不错,你说的不错,我金非居然还未死在你掌下,你实在没有想到吧?”
‘中条七恶’死去多年,江湖中后起之辈,多已不知‘无肠君’三字,但老一辈听了这名字,手足不禁立刻冰冷。
唐无影父子也不禁面露惊奇之色,唐豹却不知金非来历,只记得方才一跌之辱,大喝道:“无论你是谁,也不能在唐门撒野!”抖手撤下一条软鞭,‘贯日长虹’,鞭梢笔直,直点金非前胸‘玄机’大穴,他在这条‘灵蛇散鞭’上,已下了二十年功夫,只望此刻能仗着它挣回这口气来。
‘搜魂手’唐迪却知道‘无肠君’心肠之狠,手段之辣,惊呼一声;‘豹儿,使不得?’一步赶去,却已不及。
只见金非厉声狂笑间,身形微转,已反手抄住了鞭梢,唐迪父子关心,大叫道:“金兄,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