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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石头睡足了,悠悠醒转过来。也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做了多少梦,他只觉脑袋里沉甸甸仿佛装满了金元宝,又胀又疼,两条腿泡在冰冷的山泉水里,冰冷彻骨,忍不住开始想念小镜湖的暖炉毛毯。
“石头,石头哥。”耳边忽听得有人低声呼唤,石头忙睁开眼睛眯着缝儿去看,只见洞口鬼鬼祟祟探出两个脑袋,正是龙哥小宁,“石大仙,你还活着么?”
石头忙嚷:“活着!活得好好的呢,得亏你俩孝顺的,还记得来找你爷爷我。”
龙哥小宁脸上皆露出喜色,一前一后蹑手蹑脚挤进来,龙哥喊道:“石头哥!好在你没事,我们这就来救你出去!”
“这渔网邪门得紧,你们有办法?”石头问道,“这两天跟着武陵派,是不是学到了什么看家本领?说来听听!”
“哪儿能呢!”龙哥起了个头便大哭起来,“姓薛的把我们俩丢到余黛岚门下,这姓余的太恶毒!本事不教,天天叫我们扎马步,扎马步也就算了,还东挑一处错,西挑一处错,揍得我满地找牙!石头哥,你看我这胳膊,我这腿!”他说着忙不迭撩起衣袖裤腿,给石头看遍身的红肿淤青。
“这日子没法过了,”小宁也呜咽道,“石头哥,我俩不成仙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我们弄出桃源津,随便找个村口,我们继续去当乞丐就成,大不了我们仨组个丐……乞丐帮,不愁没饭吃!”
石头听他们哭诉,脸色变了数变,最后转了转眼珠子,笑道:“好一个武陵派,我石爷爷带来的人也敢欺负,放心,我不仅带你们离开,还得给他们点脸色看看。”
俩小孩此时自然对他服得五体投地,小宁又道:“石头哥,你这渔网解起来也不难,我听说有个武陵人才会用的解缚咒,配上一壶仙酒,即可解开,仙酒我们从那伏清丰房里顺来了些,这解缚咒……”
“好说好说。”石头忙笑道,“哪有仙咒难得到我的!”
龙哥小宁当即端着仙酒往他腿上浇,那渔网碰到酒浆瞬间便冒出一股烟来,飞快软了下去,石头大喜,他哪里知道什么解缚咒,随便指着渔网喊了句:“速速散开!”这网兜便似孩童手中的寻常玩物一般,松垮垮脱了开去。
龙哥小宁皆面露喜色,石头跳出渔网,便如鱼儿到了水里,浑身上下用不尽的力道,他在洞里猛跳了几下,勾着俩小孩肩膀,大摇大摆就要往外走。
龙哥小宁:“石头哥,低,低调着点……”
“怕什么!”石头嚷嚷,“大不了打上一架,你石大哥还能怕了那几个寻常修士。”顿了顿他又问:“你们不是跟着余黛岚?怎么有机会来这儿找我了?你俩来路不清不楚,他倒没有死盯着你们?”
“盯,盯得可死了!”龙哥添油加醋道,“前两日子里我们半夜假装小解想跑路,姓余的仿佛背后长了双眼睛,抓着我们就按着一顿好打!我背上还有那日留下的杖伤呢!”
石头听得一缩脖子。
“不过近几日薛掌门让他出去打架啦。”小宁忙道,“还是和苍山派那点事,薛掌门伤还没好,又担心岑蹊河一个撑不住场面,便让姓余的和他一起下山继续查案。”
石头眉头一挑:“怎么,苍山派之事可查出什么铁证来?”
“还没呢,”小宁道,“不过听说他们这几日又到临西古都那里去遴选弟子,便想过去探探风声。”
“苍山派今年遴选几次了?”石头笑道,“选了有几千人了吧?他这小门小户竟然养得起这许多弟子?薛灵镜也觉得有问题吧?让余黛岚出山,估计是想叫他潜入苍山探探风声。”
“必是如此!石大哥聪明,料事如神!”龙哥一击掌,溜须拍马一通,又转了话头,“伏清丰昨儿不知怎么又喝了个大醉,现在武陵就一个薛掌门,肯定没工夫管我们几个,石头哥,您看……我们不如趁机……”
“趁机什么?”他话未说完,便听得一个清越的声音传入耳中,石头一愣,连忙躲到龙哥背后,只留一个脑袋探出来。
“薛……薛薛……”小宁一屁股坐在地上,龙哥双腿发软,也想坐下,无奈这石头跟个石墩子似的抵在自己背后,叫他进退两难。
“不必害怕,本座本就打算传召你三人,既然已经出来了,便随我来。”薛灵镜一身银素,背负双手,目光斜斜扫向石头,声音冷寂,“我还有些话要审你。”
两小孩义气全无,一齐把身后的石头扒拉出来往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