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眉。”谢秋石突然喊出一个早已弃用的称谓,轻声道,“我们从前一起喝酒,游山玩水,当时燕逍还是个不中用的蠢货,你也远不像如今这般……这般……”
祝百凌转过头来,眼神中似乎微微有了些波动。
“我这也不懂,那也不会,总是你和燕逍纵着我……好叫我多少也能在那个茅厕一般的天庭过得自在些,快活些……”谢秋石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称得上轻柔,“我似乎还没有和你堂堂正正比过扇法……”
“你想起来了?”祝百凌忽然皱眉开口。
一旁毕鸠惊道:“教主!这人有古怪,还是让毕鸠来动手!”
孔雀教主闻言停下了动作,只见谢秋石伸手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目光飘飘忽忽落在山岚背后的远方。
就在这时,谢掌门指缝间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孔雀大惊,一把捉住他的手掌拉开,只见他鲜血淋漓的掌心中正躺着方才夺来的扇坠,扇坠的缨子下编着两粒碧绿的佛珠,此时已被捏成了数片!
“仙子!”孔雀教主一边叫,一边狠命去捉谢秋石胸膛的刀柄,谢秋石曲起两指,死死夹住刀身,她一时半会竟然没能拔动。
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鹤鸣,谢秋石扬眉一笑,正面迎上祝百凌的长枪,手中用力攥着半插在胸口的短刀,甚至饶有兴致地用指节叩了叩刀柄:“祝大仙子,你还要跟我动手么?当心‘一不小心’捅坏了这里的石头,你的如意算盘可就全打空啦!”
孔雀的脸骤然拉了下去,众女齐齐盯着他,却没有人敢上前动手,生怕这鲜血淋漓的疯掌门鱼死网破,一刀捅碎了石头心。
僵持之计,云巅的白鹤如闪电般飞落,发出长长的哀叫,扇着白翅向众人俯冲而来,众人格挡招架之时,谢秋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鹤颈,下一瞬,一人一鹤如离弦之箭般,破云而去!
“仙子!”孔雀心急如焚,“我去把那小子追回来!”
苍雀碧湖亦跪下请罪:“仙子!是我们小瞧了姓谢的小贼,请仙子命我们出谷追拿,我们定会将功补过!”
祝百凌却只凝视着远方,半晌后,微微摇了摇头,拢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仙子?”
“仙子保重身体!”
“仙子,可是不舒服?”
一群弟子手忙脚乱地凑上前,端茶的端茶,搀扶的搀扶。
祝百凌哭笑不得:“我虽日渐衰颓,却也不至于此。”
众女听她一句“日渐衰颓”便要急哭了,好在孔雀教主尚有几分清醒,忙上前道:“仙子,谢秋石伤的严重,恐无力抵抗,此时乘胜追击,并无不妥。”
“不必,他既已捏碎佛珠,燕赤城恐怕已经知道,不可冒险。”祝百凌却仍然摇头,面上怡然自若,“这个珍珑,本就远不止一种解法
……他不可能逃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