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鸢:“你还有姐姐啊?”
“有的,我姐姐比我大九岁。”
“建设油田,很光荣的!”王组长感叹:“我以前也很想去到克拉玛依,可惜啊,家庭原因,我留在了乌鲁木齐。那个地方,是个很浪漫的地方。浪漫的意义是人赋予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情怀,能在哪里扎根做事的人,都是有情怀的。”
坐在王组长旁边的沈从文看见他镜片下的眼睛里透出某种寂寥的向往,是对现实还是梦想,不知道。可已知他失去了其中之一,好在还得到了其中之一。
海纳尔说:“王组长,有浪漫的情怀,哪里都是浪漫的。”
他们往外看去,沿路的荆棘、芦苇、还有扭曲怪异、奇形怪状的胡杨树张牙舞爪的遍布的,可这是西北之地独有的苍凉的美,任何地方都无法复刻。不管是克拉玛依的油田,还是留在乌鲁木齐,怎么样的人生也都是无法复刻的。
王组长点头,眼中有几分释然:“是啊,至少我这一路也并不是全无意义。”
车子飞驰而过,天边残阳似血,像是在热气蒸腾的沙漠之海中追逐夕阳。
夜晚,大家准备在公路旁扎营露宿。这一片是以前藏羚羊最常出没的地方,因为附近有一片很大的湖泊,湖泊周围有植被还有生长繁密的胡杨。
胡杨这种东西,向来有“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腐”的称号,这种从第三纪存活下来的“活化石”往往都会让人倍感神秘,李鸢也是这么认为。她来到水池边,看见粗矿又昂扬的胡杨,不知道它在里究竟矗立了多久,抚摸树干,好似有一种穿越时空触摸古老的错觉,李鸢觉得神奇。
当地人把寿命已尽的胡杨做成独木舟,可以借着河流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所以胡杨对他们来说,是神圣的。
至此,李鸢更认为胡杨是新疆人的一种精神,不论哪里,不论多偏远,不论环境如何,总有人在那里扎根生长,哪怕倒下了也有某种看不见的信念留在那里,影响着千千万万的后人,精神能感动天地,亦如胡杨。
李鸢不是个很感性的人,她讲逻辑,讲事实,喜欢用数据证明思想,可是这里的太多东西,哪怕只是冬日的一轮暖阳都足矣让她思绪翩飞。
海纳尔走来,问她在做些什么。
李鸢说:“我想,如果我能早点来这里就好了。”
“命运决定的就是最好的。”此时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海纳尔把望远镜递给她,“你来的正好,我们彼此遇见的时间也正好。”
李鸢勾了下唇,拿着望远镜看远处,依稀可见远处沙漠边缘奔走的狼,“发现什么了么?”
海纳尔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对于沙漠来说,原本就是什么痕迹都留不下来。”
李鸢叹了口气,眉间凝上沉重:“水源最能代表一个地区的生态环境,这水是干净的。所以,当如果某种物种突然出现异常,只能怀疑,是人为的。”
海纳尔瞬间看向李鸢。
这个推测,过于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