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他还未有所打算的时候,她那恋人便被害死了,从此她与他的一生,便都改变了。
他既无法给方家洗冤,还成了水贼头子,玷污了家名。可是,他觉得只要能保护好求姐姐,做水贼也无所谓。
最后却发现,他谁也保护不了。
秋娘额头抵在地上,哭着道:“将军,是我怂恿小凡的。那太守……我对太守和夫人怨恨多年,仗着小凡念我一声姐姐,便怂恿他为我出气……都是我的错……”
方道凡微微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秋娘:“求姐姐,你胡说什么!”
“既是这样,”霍丛低下头,定定地看着脚边那一脸震惊的男子,眼底如古井般深不见底,没有一丝波澜,“那秋娘便是教唆之罪。”
“霍丛!”方道凡愤怒而起,挥拳打向霍丛,被霍丛轻易地握住手腕,扭到背后,按在了地上。方道凡目眦欲裂,“要杀要剐都冲着我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
霍丛是看着他说的,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他知道霍丛的用意。
他一个水贼,杀了一城太守,无异于狠狠打了朝廷一巴掌。永安帝独自专断,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又怎能容得了此事?
自然是要将所有水贼一网打尽。
这霍丛是在拿秋娘要挟他,要他这个水贼头子将他带到东海老巢。平时水贼们分散躲藏,若没有人带领,根本无法找到。
方道凡握紧拳头,然后听到霍丛道:“将此二人投入大牢,明日再审。”
霍家军将方道凡与秋娘押往大牢,霍丛这才命人将水贼副手提了过来,道:“给你一晚时间。”
水贼副手方才被霍家军用刀架着,在后面听了半天,猜不透面前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你说要打要杀,直接来便是。
既然不打不杀,就不能直接放了?然而这人却又让他来劝降,不是多此一举么?还有,这么多人都拦不住一个秋娘?明摆着就是故意放那秋娘进去。
水贼副手想起方道凡给他说过的那些朝廷腌臜事,觉得那皇城里的人,做事都喜欢千回百绕。
他冷哼一声,看着转身正要走的霍丛,警惕地问道:“那你不讲王法了?”刚才还要凡哥给太守偿命来着。
霍丛脚下一顿。
“我就是王法。”
当夜,滨城衙门失火,大牢内一众犯人葬身火海。翌日,霍家军出航,将东海水贼一网打尽。
至此,东海水贼作乱一案已结,武安将军霍丛将案发经过调查完毕后,带着结果回凌州城复命。
在霍丛忙着打水贼的时候,李画盈也没有闲着。
如今她已学会看将军府那账本——其实原本也没多复杂——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头疼。
毕竟她家阿鲤,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一下子将大半月银拿去花在军营里头了。剩下的小半,就是怎么花,也占不了多少账本纸页。
府上的老管家竟然就着这么点钱,让府内的人活了下来……李画盈看懂了账本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对这老管家肃然起敬。
前段时间,她想着要为将军府开源节流,把目光放在了租地与开首饰铺上。
一开始,当她知道阿鲤的封地居然是一座山时,她便暂时放下,转而去琢磨首饰铺。然而,她描好大覃首饰的图样,找了凌州城里好几个工匠,都无法收到让她满意的样品。她心想道,看来真的只有覃人,才能做好大覃的首饰。
可是,又有几个人,愿意背井离乡,来到这异国为她做首饰呢?
于是赚钱之事,就这么卡住了。
李画盈从未想过,衣食无忧的大覃公主,嫁给了堂堂瑞王世子兼大将军,竟然还要为五斗米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