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悦如春楼前,门口几个花枝招展穿着暴露的女子便媚笑着迎上来,娇滴滴的道,“龙公子,怎么好一段曰子不见你来了,姐妹们可想死你了,特别是九月姑娘,天天可盼着你呢,都快得相思病了。”
“是么?”我虚假的笑着应承着,别的女子我不知道,但九月我还是很了解的,她眉宇间总是淡淡的冷意,表情总是拒人千里的冷漠,她从不想任何人,更不会想我,她从不像其他同行姐妹一样去讨好谄媚任何男人,但就是这样才更让男人欲罢不能,总有男人豪掷千金为了与她共度一夜,就为了想撕开她冷若冰霜的面具下又是不是有别样的艳色。可惜,她只卖艺不卖身,她从来对这些不屑一顾,对人如此,对金钱更是。
与她相识便是因此而来,那日我一时兴起便第一次上了悦如春楼的门,正巧碰上被一个男人胡搅蛮缠的九月,便上演了一段英雄救美的戏码,自此便经常光顾这里,成了九月的常客。虽然她仍然如初见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相处久了较之以前还是亲和了不少,好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呐。
这位小姐说的自然是官场话,敷衍几句了事便进了大厅,忽略厅内莺莺燕燕环伺着男客们调情骂俏,肆无惮忌的搂搂抱抱,令人面红耳赤的场面,上了楼来正欲推门而入,却听得里头琴声啼婉,如泣如诉。
她的琴声一向与她的个性孑然相反,甚是悲凉哀怨。她是个有故事的人,却没人能一探究竟,包括我。
定是有客人在了,我正想离开却听得里头清朗的声音扬起,“兄台不必介怀,可以进来与我一同赏曲喝酒,我一人也甚觉无趣呢。”
既然盛情相邀,我便不客气了。推开门却见一个白衣素素的男子端坐于矮几前正执杯欲饮。他长得也太好看了些,俊美柔和的脸庞,剑眉星目,挺直清秀的鼻梁,薄凉的嘴唇正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笑痕,他那松松垂系在肩上的黑发犹为引人注目,因为黑发里面却夹杂着一缕缕白发,尤其是垂在脸侧的白发,却衬得他俊美的脸如妖异般魅惑。
我不由怔了怔,心念一转不着痕迹的掩饰着笑着于他身侧另一桌前入座,拱手一揖,“多谢公子相邀,不知该如何称乎公子”
“萧飞流。”他一饮而尽,看着我浅笑道。他很爱笑,笑容如温和的暖阳般照进人心里。但我却有点窘迫,因为他白衣素素,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我却是红袍玉冠,手摇白扇,就如一个浪荡公子哥,顿觉自己气质上矮了他几分,不由挺直了胸膛长长气势先。
“原来是萧公子,我叫玉娇龙,你可以叫我龙公子。”我也浅笑道,随即又问道,“似乎以前在此不曾见过萧公子,第一次来吗?”明明是正儿八经的问着,却感觉那第一次三个字用得有些唐突,暖昧,顿觉有些懊恼。
他似乎没察觉有何不妥,“是,龙公子似乎是常来。”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语气似有些揶谕。
我讪讪的干笑两声,便看向正在珠帘后弹奏的九月。两个逛春楼的两个大男人却在讨论是否第一次来,想想都觉得尴尬好笑。秋凌正低头憋着笑不敢让我瞧见,但悲哀的是还是让我瞧见了,呵呵,她活罪难逃了。
九月一曲罢了,便起身拨开珠帘款款而来,她绝美的脸上并末因琴声中的哀戚而丝毫受影响,仍是淡淡的冷意,面无表情,冷美人一个。
她缓缓跪于他身恻,纤纤玉指执起酒壶为他斟酒,淡淡的问道,“萧公子,大概不是本地人吧?”
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神情却暗了下来,似有心事般,他沉吟道,“我是玲珑镇的人,因为平时事务繁忙即便离得近也鲜少来桃花镇,今日来桃花镇转悠却心中烦闷才来此处听曲解闷。”
顿了顿,他却又笑了起来,“没想到听了九月姑娘的曲反倒更是烦恼了”
九月便歉意的道,“那倒是九月的不是了,客官本是来消遣解闷的,九月非但没能替公子解忧反而更让公子烦上加烦,九月自罚一杯,再另弹一曲欢快点的曲子罢。”说罢一仰而尽,甚是豪爽。
萧飞流浅笑道,“九月姑娘真是豪爽,我也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莫当真”
九月站起来欠了欠身浅笑一下便要退回去,别以为她的笑是发自内心,这种地方这种场合犹是心如冰封的她也是要假意敷衍一下的,否则她还能呆下去吗?
我却不乐意了,详装生气的道,“九月,怎的对萧公子这般殷勤,却对我视而不见,才几日不见,待遇怎的就这么差了。”
九月闻言便上前来,冷着脸给我斟满酒,“龙公子以前几乎天天来,就算我不烦可我的其他客人却都有了很大意见,说龙公子霸着我不放,他们想见我一次都难了,你这几天不来他们倒是有机会了,我呢也用不着天天总对着你一张脸了,所以龙公子不来我当然高兴得很,你这一来我心情却不大高兴得起来呢,自然没好脸色了。”
虽听她如此说,我却明白她是在故意奚落我,呵,她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嘛!我便抚额作伤心状,唉声叹气的,“唉,枉我还曰思夜想着你,原是一厢情愿了。”
她嘴角果然抿出了一丝笑痕,但即刻又消失匿迹。我不由想,到底什么样的男子才能留得住她脸上的笑容。她站起来欠欠身便退回了珠帘后果然奏起了轻快的曲子,如小泉叮咚,灵鸟啼唱,让人心情舒畅起来。只见萧飞流面露微笑,执杯在唇际却迟迟不饮,神色似有些恍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竞如此忘乎所以。
我咳了一声,他攸的回过神来,我便向他遥遥敬酒,他亦浅笑着回敬,一杯入喉,我问道,“不知萧公子贵府在哪,又是做什么的呢,看萧公子仪表非凡,气质脱俗,并非等闲之辈,一定是个大有作为的人”
他淡淡一笑,“只是给人看家护院的剑士而已,让龙公子见笑了,那龙公子呢?”他另一边果然有把剑,他轻描淡写的说只是个看家护院的?谁相信?出门在外隐藏身世的,要么就是怕寻仇的,要么就是名声太大故作低调的,他一定属后者。而我,两样都占了。
我自然也免不了胡刍乱编,“我呀,我爹呢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我托他的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整天无所事事的,这不,经常来这儿消遣,九月都开始嫌弃我了”
我们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都猜得到对方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