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日不由生起气来,什么也不顾得了,抗议道:“你们什么意思?我家格格只答应过大汗不离开都城,可没答应过连金顶白庙也不离开!”
苏浅兰心中又急又怒,她倒不怕林丹汗不答应放她去给乌克善送行,问题是,这一来一回的请示,肯定得耽误许多时间,到时候她还能赶得及去见乌克善么?
那几名卫士其实也算她的粉丝,对她非止没有无礼蛮横的地方,反而十分恭敬谦卑,可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只能一面派人飞马传报汗宫,一面苦着脸解释求情。这让苏浅兰反倒不好朝他们发作,只得无奈着急的被拦在一边。
就在双方胶着僵持的时候,忽然又从营地那边策骑来了几名卫士,为首一人正是新晋的卫士统领戈尔泰。他正是奉汗命看守保护金刀郡主的这些卫士的最高长官。
这件事,他本来不愿意让苏浅兰觉察。没料想,才第一天,就碰上了这种冲突。以至于他不得不亲自赶了过来,会不会因此而尴尬难受,已无法考虑太多。
“大人!”“大人!”几名卫士纷纷招呼,给戈尔泰让开了道路。
“戈尔泰?”苏浅兰愕然片刻,回过神来,面上却露出了希翼,她没想到会是戈尔泰在奉命保护自己,既然统领是他,想必他不会留难自己。
果然,戈尔泰弄清原委之后,二话不说便直接同意了苏浅兰离开:“你、你、你、还有你……跟我一起,随身保护郡主!其余人,原地待命!”
苏浅兰看他点了好几名手下跟在自己身后,不由轻轻一叹!这样做法,看似保护,实为监督,而且监督的对象,竟是自己心爱的女子,效命的对象,却是夺走了自己所爱的顶头上司,此情此景,真不知戈尔泰情何以堪?
“格格,请吧!”戈尔泰极力压抑着泣血的内心,声音中透着僵硬和暗哑,更低下了头不敢迎视苏浅兰的目光。
苏浅兰默默看了看他,眼底掠过一丝失望。这还是过去那位意气风发的草原第一勇士么?只不过短短旬日未见,他就已经憔悴如斯。没有了往日的神光。
“戈尔泰,要么你忘掉过去,重新开始,要么你便按我所说,毅然高飞!你这么做何苦呢?到头来,只苦了你自己而已!”朱唇张了又张,苏浅兰还是不忍他如此颓丧,终于把这番话轻轻说了出来,随即转身上马而去。
“戈尔泰贝勒!仔细想想我家主子的话!”阿娜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善意地低声提醒了一句,急急策马追上梅妍,紧紧跟随在苏浅兰身边。
戈尔泰身子微微一震,抬眼望住了前方。
恰好深秋的朝阳终于破开厚厚云层,将一缕晨光柔柔洒落人间,落在苏浅兰雪白的衣裙上,由她身上、头上那独特的狐绒球饰以及秀发之间折射出金黄色耀眼的彩光,更衬得她犹如天降的神女一般,美绝人寰,气质如仙。
她曾经小鸟依人般偎在自己怀中,可一道无情的汗命,突兀横亘在两人之间,他不甘心,她也同样不甘心。为了维护两人的情分,她不惜提出两人远走建州,可惜!他却故土难离,不舍族人,拒绝了她!
他还有机会么?想想自己听说到的,玉儿在堂中面对林丹汗时侃侃而谈,挥洒自如,硬生生替自己赢得三年自由之身的事迹,再看看克奉汗命紧守山脚的百余精骑,戈尔泰心中一阵迷惘,恍惚间。却感到玉儿早已不是他当初熟悉的那个玉儿。
她有他未能探知的一面,并且似乎正渐渐的,远他而去,再难有交集的那天苏浅兰并没有奔赴岱青台吉的府邸,而是直接出了城南大门,提前等候在道路旁边。
不出所料,没等多会,就看到一列长长的队伍在路人羡慕的目光中浩浩汤汤而来,为首带队的,正是新封的科尔沁贝勒乌克善。
“阿剌——”一见他的身影,苏浅兰悲喜交加,策马便迎了上去。
“玉儿!”乌克善一脸忧心,赶忙勒停了马,令队伍继续向前,自己向妹妹望去:“玉儿!你太傻了!你怎的就这么愚蠢!自己送上门来,你这不是往虎口里钻么?”
听到乌克善见面就是一顿狠训,苏浅兰却是心中感动,故作轻松的笑道:“阿剌,您不用替我担心,玉儿好得很!三年时间,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说不定不用等那么久,翻年我就可以回家了呢?”
“只不过答应在庙里住三年,就换得阿剌安然无恙,还升了爵位,领这许多赏赐,这等好事,玉儿乐意!”苏浅兰笑嘻嘻的,丝毫不把乌克善的呵斥往心里去。
“玉儿!”乌克善心中一痛,再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来,叹息道:“都怪阿剌不好,误杀了大汗副使,让大汗逮到理由将阿剌抓到这来,诱你落入他的掌中,否则……”
“这不关阿剌的事!”苏浅兰淡然一笑:“其实玉儿当初也欠考虑,不该独自出走,让阿布和阿沃为难,让大汗的使者恼羞成怒。才会有后面的一系列阴谋!好在,玉儿得到消息为时不晚,总算赶得及弥补自己的过失,否则让阿剌陷入牢笼之中,玉儿就算没落入虎口,也断不能在外头逍遥自在,心无挂牵!”
乌克善张了张口,刚要说些什么,苏浅兰却又抢先望住了他低声道:“阿剌!你听我说,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如果您真有心救我,就千万别浪费时间!回去科尔沁,赶紧联络姑父,只有他,才能打乱林丹汗的手脚,阻止他的势力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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